苏浅再喝了一杯酒。
这件事上,她确实有错。他们这些人都有错。
楚若羽要为这件事向她讨还公道,她并没有话说。
一旁的秀秀不甚乐意了。她自觉虽没有主子的远见卓识,但这件事上,她也是有些看法的。最先预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并非是自家主子,而是楚渊和白蒙。至多还有一个趁人之危的她们西月的屠皇。两位主子也是因为被楚渊算计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若说怪,只能怪楚若羽她生在帝王家。命也运也。
她没好气地给楚若羽斟了一杯酒,道:“白夫人请喝酒。”酒壶一偏,不慎将酒洒在了楚若羽的衣衫上。
秀秀慢条斯理袖出帕子,拿捏出一副很对不起要给她擦拭的样子,“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一时手滑了。”
楚若羽轻轻将她推开,拿出自己的帕子擦拭,道了一声:“无妨。”
苏浅冷静地看着,道:“要不要去换件衣裳?”
楚若羽淡淡一笑:“不必了,无妨的。”
苏浅也不强求,带了点歉意的笑,道:“我为当年的事向你道歉。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利用了你,总是我不对。这杯酒,算我赔不是。”
秀秀撇了撇嘴。主子这样低声下气道歉,真是没道理。
楚若羽嘴角一抿,“又怎能怪得了浅姐姐?当年的事里,谁是谁非又有谁说得清呢?恒不过是错综复杂的一笔糊涂账,而我,倒霉地生在帝王家罢了。”
秀秀几乎要念阿弥陀佛,心道你有这个认识算你不糊涂。
苏浅瞥了一眼秀秀。这伶俐的小侍女这半天这个丰富的面部表情,当人是傻子看不出来么?
楚若羽却视若未见,“浅姐姐也有浅姐姐的无奈。”
苏浅淡淡一笑。活在这世上,谁不曾有过无奈。但她于那些事上都不曾无奈过,她的无奈也只有一个上官陌而已。
“若羽,我曾答应过白蒙要好好照顾你。你对我有恨,不肯让我靠近你,我理解。今天既然你来找我,我想问你一句,如何才能让你忘记过去,重新好好生活?”苏浅自嘲一笑,“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大会体贴人,你告诉我怎样做,我会尽力的。”
楚若羽摇摇头,“我并不想忘记过去。虽然往事不堪回首,但往事里,也有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亡夫在一起的时光。世上的人可以都忘记他的存在,但我不能。浅姐姐,我们还是喝酒吧。”
苏浅举起酒杯,“那就为白蒙干了这一杯吧。这世上,我唯欠他最多,却已经没办法偿还。”
白蒙为她而死,这件事虽不是她所愿,但也已成事实。这是让她永成懊恼的事实。她想将欠他的偿还给他的孀妻楚若羽,但眼下看来楚若羽还是不能接受。
而且,欠命这种事,又如何还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