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整个大景国的疆域,便是北域的无垠天地。
北域霁国边城遂隆。
蓝赏青年领着黄裳少女漫步进入一家裳铺。
掌柜眼见生意终于上门,立刻毕恭毕敬的迎了上来,滔滔不绝的介绍着铺子里的衣裳来。
置衣裳?荧儿一路上并未听陈大哥提起过,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充满了疑惑的注视蓝赏青年。
蓝赏青年并未作答,只是淡淡的对掌柜的道:“去最北,两件绒裳。”
掌柜的本见是两个外地人,准备敲敲竹杠,可是眼前这男子,身形高大,手执长剑,绝非善类,多半是修境中人,只敢赔笑道:“客官,我们这里越往北越是寒冷,这两件绒裳,小的看颜色,尺寸都合适,配着两位的景裳,必定分外暖和。”
当下,掌柜老老实实的置完绒裳,收下银两,送走了这两位客人。
自大景国一路而来,黄裳少女的疑惑愈加增多,为什么要往北?难道北方是他的家?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可是每当见到他可怕的眼神,便是说不出话来。
也许,他真的是她生命中最后的希望了。
二人换上绒装,倒有些像地道的霁国百姓,这时当是蓝绒青年和黄绒少女了。
离开了裳铺,二人走到了一家馒头铺面前。
荧儿肚子早已饿的不行,只是不好意思言说,当下见到这热乎乎香喷喷的馒头,随即蹦蹦跳跳的来到掌事大娘面前,笑盈盈问道:“大娘,这包子怎么卖?”
“小姑娘真水灵,嘴真甜啊,不过啊,老婆子告诉你呀,这可不是包子,在我们北方,这个啊叫馒头。”老大娘慈祥的抚摸着黄绒少女柔顺的秀发,笑的合不拢嘴。
小姑娘下意识的看了蓝绒青年,无暇的脸蛋羞红一片,顿时慌乱的低下了头,一身幽香尽袭蓝绒青年的心魂。
老妇细细的打量了眼前的蓝绒青年,满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是个好丈夫,给媳妇买几个馒头御寒吧。”
黄绒少女听了这话,想要说些什么,却偏偏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急的只好娇羞叫道:“大娘……”
老妇听了,越发开颜朗笑,改口道:“哦,不是不是,是恋人?”
荧儿彻底无言了,赶紧转移话题,转身对蓝绒青年说道:“杨大哥,你不是要买馒头吗?”
蓝绒青年此刻的神色兀自平淡,可她却未发现,他身上的戾气已然散了三分。
蓝绒青年不作回答,向老妇伸出了拇指和食指,付了八个铜板,拿着老妇打包好的八个馒头即刻离去。
遂隆城城门前茶馆。
“霁国何处有火山?”
“客官,霁国是个风雪之国,唯独霁国都城风霄城西,方有一座死火山,当地人管那里叫炎龙坡,倘若客官要去那里,可要多加小心,听从北边霁都传来的消息,镇国龙涅丢失,引发大霁国沉睡在炎龙坡深处的上古灵兽赤焰真龙再度苏醒,岩浆沸腾,以致原本险坚的冰冻绝地,俨然已是一座活火山了。”
蓝绒青年听后,抱起荧儿轻~盈的身躯,一步登天,向北破风而去。
行了一日之后,馒头只剩下两个,翌日夜,二人降落在了一座直贯九天的高峰绝顶,馒头也被消灭了。
孤峰绝顶,夜海温染。
在那个不大的地方,生起一堆篝火,在雪地上铺上些绝顶松的针叶,承载着一颗平静和一颗不平静的心。
篝火微微,或又熊熊,将二人的身影渐渐缩短。
蓝绒青年端坐在篝火一畔,戒备着四下。
而靠在他肩膀上的裹着蓝绒的黄绒少女此刻并没有入睡,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夜空中飘落的雪花。
那雪花如此晶莹纯白,宛如深渊中盛开的百合,以至于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是如此的叫人看得真切,如此的冰清玉洁。
温柔的雪啊,为何要执着于这红尘俗世呢,是你太过于单纯,还是说,只是为了停止这没有尽头的漂泊?
黄绒少女伸出玉手,盛住那了半空中的一片素心,和着手掌贴合在自己的心房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眸,仿佛沉睡入了故乡。
只是她柔若无骨的香躯透出的寒意沁人肌骨,不时让那个男子发寒。
潮水般的寒意扑打在蓝绒青年的身躯上,可他的身子却几如磐石,一动也不动,任凭潮水扑打,溅起水花。
看到雪,看到北方,他的眼眸中总有血丝和杀气盘踞,如视天万物地为敌。
这座孤峰处在风霄城郊,即使高峰寒顶,终究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黑暗仿佛永恒,强大而不可阻当。
倏忽,漫天的雪似是下的痴了。
却是不知。
为何而痴,为谁而痴。
痴的却又是这般诚挚而天真,这般深切而无法释怀。
风儿无知,吹起一首凄神寒骨,悄怆幽邃的诗。
“不睡么?”蓝绒青年的声音仿佛古老苍远,响在天边。
“嗯。”清脆,仿佛不小心的玉碎。
“荧儿心里有许多疑惑,所以无法入睡。”干净的声音宛如敲打天池的水晶。
黄绒姑娘将俏首转向一边,看着北方,千百思量之后,终究还是将心声说了出来——
“陈大哥,最北的地方是你的家乡吗?为何……”
闻声,蓝绒青年的脸色逐渐由凝重变得可怖起来,眸中煞戾盈溢。
“杨大哥……”黄绒姑娘吓的下意识的捂住了樱~唇。
蓝绒青年将泣血剑鞘紧紧压制住,剑鞘随之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