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包程竟然在看着电视打瞌睡。
“怎么还不睡?”首扬看了沙发上像小女人一样蜷缩着的彪形大汉,不明白包程怎么不玩电脑、反倒看起电视来了,要知道,电视对他们这群人来说根本就是个摆设。
“这不等你的嘛!”包程打着大大的呵欠站起来,将一个东西塞到他手里,“真是的,黎那家伙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本来上楼找你就是要把这坠儿给你的,结果又自己揣了下来,非要我等着拿给你。要不是看他神情不对劲儿,我才懒得理他!”
瞌睡让包程没心思再去八卦,关了电视摆摆手就呵欠连连回了房间。
首扬看着手里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佛手,脑子忽然很乱,乱得他有些烦。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让游黎这么生气。
方书华生气他能明白,那小子喜欢花卉,可花卉却为了帮自己而亲吻他。如果换成顾知航的话,他决不允许顾知航以任何理由去碰其他人,所以他能理解方书华的生气。可是游黎呢?游黎究竟在气什么?
他们之间习惯了直白的交流,所以游黎的有话不说让首扬很是反感。
烦乱地坐在沙发里,首扬将玉佛手随手扔在茶几上。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佛手了,为了让他能够随时把玩,游黎特地安置出一套大客厅,里面摆放的都是他们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佛手。
金银钻石,翡翠祖母绿,宝石珍珠……各色各样的质地应有尽有,满满一房间的莹莹光华,煞是好看。乐亦曾打趣儿,哪天top混不下去了,光首扬这间“藏宝阁”就足够他们一群人吃几辈子。
首扬第一次发觉,游黎对他真的很纵容。或者说这种纵容可以追溯到九年前和游黎真正认识的那一天开始。
首扬还记得,那天他在西伯利亚的黑市上抢了一票毒品。他那时候还很单薄,只能找不起眼的小毒贩、瘾君子下手。
得手后的首扬照例将抢来的毒品迅速脱售,可还没等拿着钱走远,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毒贩已经带了一票人气势汹汹地向他冲来。
他那时还不懂俄文,但眼神气氛是没有国界的,他一看那阵势便知道他们是寻仇来了,立刻就跑。
而倒霉的游黎就是这个时候被他牵扯进来的。
首扬逃得东躲西藏,慌不择路,最后跑进一条楼宇间的窄道里,被追杀的毒贩前后包抄,而游黎正躲在这条窄道里磨着一把半旧的匕首。
毒贩们看到另一个黄皮肤少年立刻自动将他们归为一伙人,不分说由就开始动手。
原本见惯了打斗场合的游黎差点被一铁棍打在头上,自然被狠狠吓了一跳。
首扬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跟这二十多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打斗,一边冲他冷冷撂出一句话,“既然被惹上了,不想死就动手!”
那时的首扬还是从美国特种兵训练基地刚出来不久的魔鬼少年罗御,阴冷自闭,嗜血毒辣。
而游黎则是国内黑市上高级散打馆买去、供一些“尊贵的客人”消遣玩弄的“陪打”,后来被卖到俄罗斯的黑市充当格斗场的打手玩物。被首扬连累到的时候,他刚刚拼死逃出格斗场。
最后的结果很显然,毒贩们输得很惨,二十多具不知死活的“尸体”横七竖八。
一大一小两个少年浑身是血地瘫在地上,却是好好活着。
首扬的头上都是血,游黎的右胳膊已经又疼又肿、抬都抬不起来。
首扬还记得,游黎当时瞪向自己的眼神凌厉得恨不得吃了他。可那时的他却丝毫不懂别人的心思,掏出怀里厚厚一沓钞票,分一半给游黎当做补偿,转身就走。
只是还没走出去,就听到远处大噪的警笛。
比首扬大上几岁的游黎自然比首扬反应快得多,蹦起身一拉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去的首扬,转身就跑。
终于逃脱了的两个人后来达成共识,换了一座城市,继续做抢毒品贩卖的交易,不过,他们选择了一起做。
首扬躺在宽大的沙发里,柔和的壁灯映在眸底,橘光潋滟。
好像从他们达成共识之后游黎就没对他生过一次气,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都非常纵容他。再后来,他们遇到了用当时还很烂的催眠术骗游黎钱的乐亦、结识了带了几个兄弟分工贩毒的小混混白沛强、救下了任务失败被组织追杀的花卉、拉拢了集结一群东方不良分子做着偷鸡摸狗动作的混程。
top的最初,便是由这么一群社会最底层的“人渣”靠坑蒙拐骗偷、抢毒品贩毒建立起来的。
而身手彪悍、无数次保护兄弟们的首扬自然而然成了众人心目中的神不,首扬在top的小弟心目中根本不是神,而是骁悍强大到遇神杀神的魔!
那些充满鲜血和毒品的记忆如同糜烂的罂粟果实,散发着腥甜腐败的气息,挥之不去,丢不掉,弃不掉!
首扬躺在沙发上不知何时才昏沉沉睡去。他睡得并不安稳,脑子里乱作一团,身体也渐渐一阵阵的发冷。
包程关电视的时候偷懒,直接关了电器开关,所以连同空调也一并关了。
圣彼得堡不比a市,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在十度以下,夜里更是只有三、四度。客厅慢慢渗透着冷冰冰的寒意,只在衬衣外披了件外套的首扬迷迷糊糊做着梦,梦里好像回到了刚偷渡到俄罗斯的那段时间,漫天漫地的冰雪,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扬?”一贯早起的花卉一出房间便看到睡在客厅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