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在如此静谧的时刻响起,乍一听是很突兀,但是在那声音如春风拂面的温润,却也让人在这焦躁的气氛中有了一丝的松缓。
但是话落,众人才反应过来,这说话的人是逸王萧厚。
西轩帝这时才发现三儿子也在朝中,他目光望去,那病弱的身子缓缓从官员身后走出来,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踩在棉花般的步伐,越来越清瘦的身子,这身上除了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外,其他的都变得不堪一击。
他微微一愣,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儿子了,怎么消瘦不成人形了?
也许是看在他如此脆弱的模样,西轩帝放低了声音询问道,“逸王,你想说什么?放心,有什么事你尽管说,父皇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这第三儿子长年养病在府,相较于几个兄弟,鲜少参与朝堂的政事,更像白纸一张,为人谦和,但也不知道为何,他能够感觉到他并非如其他兄弟般那样喜欢萧绪,所以西轩帝很放心地将话语权给了萧厚,如果萧厚能够给萧绪致命一击,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便能够顺水推舟将他关押起来。
萧厚抬眼轻轻一扫,没有遗漏父皇眼底的算计,他低下头,嘴角微勾,父皇估计是想拿他当枪使,不过今日恐怕不能如他的意了。
“父皇,儿臣确实是想让父皇为儿臣主持公道。”
“好好好,曹止,给逸王看座。”西轩帝心中一喜,看着摇摇欲坠的儿子,立即让曹止给他搬椅子,生怕他还没说就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
萧厚眼底滑过一抹极浅的嘲讽,很快就没入眼角看不见了。
“父皇,儿臣对于被行刺这件事也很疑惑,儿臣平日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养病,与人无争,并无瓜葛,为何出趟门都能招来杀身之祸?但是在知道对方是谁后,儿臣也就了然了。”
萧厚这一番话,如泉水般轻缓温润人心,所有人都原因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西轩帝心里很满意,口吻上仍旧是关切地问道,“是谁要杀你?”
萧厚轻叹了一声,然后十分悲痛地道,“那人是南苍国丞相之子尤清溪,也是这次送亲的负责大臣。”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简直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怎么平白无故冒出了个送亲大臣?
饶是西轩帝这处事不惊的人,此时也被萧厚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话弄懵了。
而本是局中人却如局外人站着的萧绪,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背对着他坐着的人,他以为在这种时候,萧厚会借机报复他,却不想他没有,这其中是哪里出错了?这还是今日萧绪第一次露出除冷淡以外的情绪。
西轩帝的神情冷淡了不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厚也不在意在场的人是什么反应,他垂着头,哀恸地道,“这个尤大人在南苍的时候,就中意了公主,但奈何公主秉性纯良,没有看上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后来公主来了京都,那尤大人也跟了过来,看到公主背许配给了我这个病秧子,大抵是嫉妒羡慕恨,于是便策划了这一出截杀。”
说到这里,萧厚抬手覆上自己的眼睛,声音更加的凄凉,“公主得知尤大人的计划,赶来凤台山要提醒我,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对方已经动手了,公主为了救我,跌落了山崖,再也……”
说到这里,萧厚已经哽咽不成话。
在场的人包括西轩帝,都被这抖着病弱的身体泣不成声的皇子震惊到了,哀伤的情绪从萧厚身上蔓延到了四周,所有人也不由沉静了下来。
萧厚之前明确表态,这辈子就只会有庞芷静这个妻子,此等忠贞不渝的佳话早就已经在京中传开,这些大臣没少被在家里的女眷念叨过,如今得知两人真正的经历,也不由感叹。
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陛下,那南苍人太过分了,居然欺负到咱们头上,以为咱们西轩没人了吗?”
“逸王与公主情比金坚,竟然到最后却阴阳两相隔,微臣实在看不过去,请陛下,一定要严惩真凶!”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一声高过一声的臣附议,在大殿里久久不息。
西轩帝看着眼下这些义愤填膺的大臣,有些骑虎难下。
南苍人在他眼皮底下耍小动作,其实就是在挑衅他的权威,但此时他手头上的事情每一件事拎出来都比这件事来得迫在眉睫,他不由觉得这南苍真会找他的晦气。
此时就算不管,这些大臣也不会轻易罢休了,他们早就看南苍不顺眼,若不是对方主动谈的和解,他们早就扬言要打进南苍老巢去了。
西轩帝看向仍旧沉浸在悲伤中的萧厚,觉得他碍眼又不争气,心里更加不悦起来了,不过是一个女人,值得这么大费周章,还乱了他的计划,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迁怒于萧厚,西轩帝语气差了许多,“好,朕会李将军好好调查,还你一个公道。
萧厚拱了拱手,“多谢父皇。”
西轩帝看着乱糟糟的朝野,心下更加烦躁,决定不按照计划来进行,目光阴鸷地落在萧绪身上,交代了曹公公几句,便宣布退朝。
剩余的大臣,仿佛劫后余生般重重松了口气,今日这一场早朝,是有史以来,过得最为漫长和煎熬的,各个脚步匆匆准备回家,生怕再有什么变故。
不过在离开前,有些大臣路过萧厚时,都同情地道了声“节哀。”
萧厚一一回礼。
直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