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偏院的柴房,破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霉味。冷风从四处的缝隙里吹进来。
月姨娘抱着胳膊蹲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
她现在浑身都疼。
早上是与安氏翠姨娘厮打险些打落了牙齿,口里疼得厉害,因此中午饭也没有吃,刚才又是被谢锦昆暴打了一顿,她疼得吐了一口血。
一只眼睛上挨了一拳,疼得脑袋也晕呼呼的。
她不明白,明明前一晚还在一起温存的男子,次日就是拳脚相向。
她嫁给谢锦昆二十年,她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
他竟然什么也不问,一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直接将她判了死刑。
月姨娘呆呆的坐着,泪水早已流干。
太阳光渐渐的消散了,一天又要过完,不时的听到有烟花炮竹声在远处响起。
过年了。
她满心希望明年风风光光的当上掌家夫人。
因为安氏的儿女不时的惹祸,已让老夫人对她心生厌恶。倘若用巫蛊术将谢云曦除掉,夏玉言就落单了,母女连带罪,一起会被罚。
两个夫人倒台,另外两个姨娘又是两个草包,这府里便是她一人独大了,将来说不定还能将安氏挤走。
未来一片光明。
谁知……
这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域。
柴房附近,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月姨婕摇了摇发胀的头,将披散在额前的头发撩开了一些,朝那脚步声看去。
云曦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站定。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她抬起下巴咬着牙冷笑一声,“那个巫蛊布偶是不是你换的?”
“是!”云曦道。
“呵呵,算你厉害,死丫头。我月姨娘这辈子居然栽倒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了。”她冷笑着将头扭过去。
云曦向她走近一步,淡淡问道,“月姨娘,我问你,谢婉的死,你是不是也参合了一脚?”
“谢婉?”月姨娘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云曦后,呵呵冷笑,“那个死丫头,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安氏将她弄死,真让人大快人心。”
云曦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渐渐的森冷,厉声问道,“你过你的日子,她过她的日子,她哪里惹着你了,你那么盼着她死?”
“惹着我?”月姨娘忽然仰头一笑,“她就是惹着我了!我家香儿想穿二十两一件的衣衫还得看安氏的脸色,讨好她得来,花言巧语的哄着老爷得些更多的赏钱。
而那个死丫头,居然穿着二千两的鞋子,一不喜欢就直接扔了,几百几千两的首饰说不喜欢就送人。香儿在她面前就像是个叫花子。她怎么不应该死?
她活着就是在讽刺着老娘!
老娘辛苦一辈子过得却寒酸,她什么也不干却过着公主的生活!幸好安氏同样不喜欢她。所以,在安氏除掉她的那天,老娘买通了厨子往她饭菜里加了迷失散,让她无力反抗,还往那石灰池里加了不少生石灰,安氏想将她溺死,老娘想她活活烫死!”
“有钱也是错吗?”云曦盯着她的脸问,谢婉原来是这么死的,前世的她在这府里竟然有这么多的仇人!
“有错!老娘我就是嫉恨有钱人!”月姨娘歇斯底里的叫起来。
云曦脸色森然,缓缓说道,“月姨娘,我原本是想放你出去的,可你这么恨我,你让我死得那么惨,我又怎么会让你快活的往下活?”
“你……你说什么?什么意思?”月姨娘一怔,脑中一时听不明白云曦的话。
“每一个直接杀我,间接杀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云曦又向她走近几步,巧笑的看着她。
月姨娘一下子瘫软在地,眼里透着无比的惊骇,她喃喃说道,“你……你……是人是鬼?”
这怎么可能?谢云曦这死妮子怎么越看越像谢婉?
“你说……我让你女儿来杀了你,来替我报仇怎么样?”云曦忽然诡异的一笑,然后转身很快地离开了柴房。
月姨娘的瘫软的坐在地上,心中惊疑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脚步声朝这里走来,
一抹粉色的裙角渐渐的移到她的面前来,站定了。
裙袂下,露着两只鞋尖,同样的是粉色,上面锈着两只翩飞的蝴蝶与几只牡丹花。花蕊是用姜黄色的绞珠线锈的,线少,便只能用来锈花朵上的点缀。
这双鞋子,她是连着三个晚上赶制出来的。
她虽然是姨娘,但她不想让女儿在府里的几个小姐中穿得差。她省吃俭用努力地打扮着她,让她最漂亮,让她不被忽视。
“香儿,你来看姨娘来了?”月姨娘两手撑地,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沮丧,惶恐,绝望,全都消失不见,而是满脸的喜悦。
她的女儿没有不管她,还是来看她来了。
谢云香裹着一件披风,脸色苍白。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月姨娘,说道,“我为什么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不是安氏与夏氏的女儿?为什么你这么蠢?为什么我是庶女?”
她的声音缓缓,听不出太多责备的语气,但月姨娘仍是惊在当地,口里喃喃说道,“香儿,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姨娘掏空心思的对你,你却在怪姨娘?”
谢云香忽然呵呵一声冷笑。
谢云曦说得对,月姨娘的名声一毁,会连带着害了她,若想以后过得好,她一定要同月姨娘撇清关系。
“我不怪你怪谁?姨娘一倒霉,那安氏马上将我关起来了,要不是我花了二十两银子,我哪里出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