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嬷嬷只说了一人,还有一人出的价钱更低。那小个子的少年怎么长着那么黑的心肠?五百两一处的庄子,一百两一处的铺子亏她说得出口。
安氏恨得咬牙。
“去,你再跟他好好的谈谈,咱们庄子可以再少一千两,八千两出售。铺子再少一百两,是一千八百两一间,问他要不要。如果要的话,将铺子的伙计们送去也成,伙计们的卖身契可在咱们手里呢。买铺子庄子送伙计,这样便宜的价格可是世上少有。”
刘嬷嬷硬着头皮答应着,夫人要他们在一天的时间里卖去五个庄子与四处铺子,价钱还不能吃亏,这一时半会儿的到哪里找人啊!
谢府里,安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的几个贴身仆人同样急得团团转的四处寻找买主。
可每当有人好奇的过来寻问时,就有几人凑过来在一旁有意无意的,说他们出售的庄子与铺子风水不好。
比如庄子里常常无缘无故的死人,半夜三更会闹鬼,附近常常有山贼出没;铺子里卖过假货吃死过人,口碑一向不好,或是小偷强盗特别多。反正各种坏消息都有。
结果一天下来,除了那两个价钱压得极低的买主外,无人问津了。
而城中悦客酒楼里的二楼上,靠着窗边的一处桌子边坐着二人正在闲适的喝茶。
玉色长衫一副逍遥公子哥打扮的段奕正认真的侍弄手里的茶具,“本王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颜色做的,黑的?绿的?紫的?五百两一处的庄子,一百两一处的铺子亏你说得出口。本王很担心明日皇城中会多了一个气得自杀之人,污了皇城的泥土。”
说完他悲悯的幽怨一叹,“奉劝你再往上加一两银子吧,好歹送点卖家打赏仆人的小费,别做得那么绝。”
他对面的一人唇角狠狠一抽,嘴里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要是安氏知道他这么奚落她,定会气得晕过去。
带着人皮面具一身男儿衫的云曦翻了个白眼回道,“小人心黑,那么王爷就是心毒了,王爷到底派了多少人跟着安氏的仆人们?人家只要一开口介绍庄子跟铺子,王爷您的人便立马跳出来开始搅局了,弄得安氏到现在还没有卖出去。倘若她气得自杀,那是因为王爷你而不是因小人我。”
段奕狭长如新月的眸子中,闪着揶揄的光,话语带着幽怨与责怪,而神情却相反,薄而如雪地红枫的一线红唇微勾,玉竹般的手指正熟练的沏着功夫茶。
只见他一会儿斟茶叶,一会儿淋壶,一会儿烫茶杯。步骤之娴熟,姿态之俊雅,简直是一幅美丽的画轴。
饮功夫茶一定要心情闲适方能冲出好茶饮出其味,但自她重生以来,这种心情却从未有过了,有的只是对仇人的恨,以及大仇未报的焦躁,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在心中盘算着谋划着。
段奕抬头朝她一笑,“咱们两人,一个心黑,一个心毒,正好般配。”
云曦,“……”
云曦脸色一沉,他怎么见着她就想占便宜?看她好欺负是不是?她本来跟踪着安氏的仆人们呢,担心她谋算一场,庄子跟铺子落在他人手里了,谁知被段奕抓住,跟拎一只小鸡一样拎到了这里。
她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要走。“小人是为生计奔波的升斗小民,您是富贵闲王,不是一条道上的,失陪了。”
段奕一把拉住她,手中她的细细的手腕让人不忍手下用力,光滑的肌肤似上好的玉石。
他心头忽然一窒,抬眸微微一笑说道,“本王可是头一次为一个女人冲茶,且是对着一个长得……呃,如此俊美的女人。这大梁国,有多少人想喝本王沏的茶,本王还不屑动手呢,你竟然不领情?真是个破坏人好心情的人。”
云曦朝他翻了个白眼,她这面具的下巴上有一道疤痕,淡眉小眼,朝天鼻,且面具色偏黄,美才怪呢。连过路的伙计看着二人也是满面好奇,一个是惊为天人的美男子,一个是丑陋的少年。偏那嫡仙般的男子还对那丑陋少年献着殷情。
段奕的茶道,在梁国可是首屈一指,他说自己第二没人敢排第一,无论是对茶叶,冲茶的水,以及水温,茶具,饮茶的场所皆有一番研究。
只是……云曦微微拧着眉尖,太后不也是女人吗?他也没有给她沏过茶?
他说完脸上果真有几分忧伤。云曦扯了扯唇角,重新又坐下来,心中腹诽着,您老爱龙阳之好,当然做为女子的人得离您远远的啊。
他突然神色黯然的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女人,本王非常想让她尝尝这功夫茶的味道,只可惜,她连茶水与药汁都分不清味儿了,还如何品茶?”
不知怎么的,面前的段奕让云曦的心中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但随后,她将这个念头打消了,他是大梁身份最高贵的王爷,他有生母——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宠着,怎么会有忧伤,还同她一样?
“你放心,安氏手头的庄子与铺子,只会卖给你。”段奕看了一眼焦急的云曦说道,随后朝虚空处喊了一声,“青二。”
一个黑脸少年跳了出来,朝他抱拳一礼,“主子。”
“你去晋王府走一趟,设法放出话去,就说,补嫁妆单子本就不吉,倘若拖延到天黑,更是会惹上阴之煞气。”
青二嘴角抽了抽。王爷又开始叫他装道士骗人了。“是。主子。”青二一个转身便消失在原地。
“你当真不同我抢?”云曦问道,她找的人出五百两一处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