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友亮白她一眼,就知道那脑子又没想什么好东西,不知道歪到什么地方去了,于是缓缓认真解释给她听。
“买来的女孩子并非都是绝色,有的瘦弱单薄,长大后呆板衲言姿色平庸。老鸨就将她饿的更瘦些,整日凌/辱欺压,再教一套凄楚可怜的身世说辞……久而久之她便习以为常,神色哀怨我见犹怜,衣衫陈旧苦苦诉说身世凄惨,让客人怜悯疼惜。
还有军户出身,父亲无非小吏,获罪罚入贱籍,整日清高姿态,也敢冒充名门千金落难公主,编一套父亲含冤入狱姐妹沦落青楼的故事吸引客人。一分/身世,三分表演,再加上三分调/教三分扮相,入戏至深,久而久之连自己都忘记真实身份!”
叶青嗔目结舌,小白花们啊!冷艳高贵们啊!原来你们的前辈……
“然后呢然后呢?再说说客人,无论点了几等鸡,都要一直干坐着欣赏才艺么?”
徐友亮摇头:“纵然是身怀绝技惊艳才识,又或者命运坎坷身世离奇,说到底还是货腰娘,卖的是身!说故事表演才艺只是噱头,为的是满足客人各种幻想,终究客人还是要图个舒服尽兴。酒过三巡,曲子听了诗词吟了,客人便会询问要不要再叫酒,妓若是答应,此时再上的酒可是有讲究,价钱也要另算……”
“我知道我知道……春/药!”叶青抢答。
徐友亮弹她额头:“就知道你看书不看正经,专挑这些邪门歪道的记着!”
叶青腹诽,你看的比我还多,比我还不正经!
“快说快说!加了料的酒是给谁喝的?”
徐友亮无奈望着她叹气:“是药三分毒,谁会灌自己?除了催/情助兴还有令人沉睡不醒,或是令人癫狂发疯……虽说配方精贵,喝多了照样亏损身体。所以就连老鸨子都不会在这份酒钱上抽成,尽数都交给妓。转天还要熬补汤,越是药性大,补汤的食材就越昂贵,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也就是说酒水也越贵喽?叶青边吃边喝,听他大段话说完,才发觉酒壶空了。
徐友亮挑眉笑道:“叶青,你还要酒么?”
叶青当然听得出他调戏,白一眼道:“要!再来一壶春酒,钱我付!你都给我喝光!”
徐友亮大笑,下炕出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手里果然抱了一小坛子果酒,倒进酒壶,给自己和叶青都斟上。
叶青还在计算刚才他所说花销,这一晚上究竟要花多少钱啊?
“然后呢?还要花钱么?”
徐友亮轻饮,放下酒杯道:“一夜*,两人起身洗漱后,妓要问客人是否满意,顺便再讨赏。”
哇!还有满意度调查?还要小费?
“怎么要的?还要给多少钱呢?”叶青问。
徐友亮笑的意味深长:“自然是不会明着要,都是编好的套词,什么郎君英武不凡文采fēng_liú,妾身愿意随之侍奉左右,然后讨要随身之物说留作念想。都和钱不沾边,什么头发指甲,书法诗词……精于此道者自然会拒绝,托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折损,才疏学浅,不敢卖弄,然后给件随身不要紧的配饰。或是没标记的金锭银裸子,说感激姑娘一片痴心云云……这钱就是妓自己的私房钱,也是客人示意对她满意,下次还会再来的意思。”
叶青连连咋舌:“那万一是个不精于此道的呢?人家第一次来消费,不懂规矩,当了真可咋办?”
徐友亮眼睛眯着,语气嘲讽:“那就要闹笑话了!不给打赏欠了嫖资,或是当真留下头发指甲,被一众粉头日后拿出来在其他客人前取笑,又或着留下笔迹书墨,被官场政敌拿了做把柄……凡世家子弟,这些规矩自然有男性长辈口口相受,倒是所谓寒门清流,一朝得势便急慌慌去花丛享受,他们愤恨世家纨绔世袭爵位,大肆嘲笑别人学识浅薄靠祖宗萌佑时,殊不知,自己床上的百般丑态早就人尽皆知!”
叶青又一次目瞪口呆,想起前世那些……不想不想了,太龌龊!
“那……万一,那女子是真心的呢?还不许人家从良啊?”
徐友亮嗤笑出声:“叶青,表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你总该听过吧?”
叶青不服:“凡事总有例外!”
“你举个例子我听听?”徐友亮循循善诱。
叶青想都没想便道:“柳如是!”
徐友亮嘲笑:“你哪里看得出她有真心?两度从良被纳做小妾,前者内阁首辅周道登,阖府上下被她闹的鸡犬不宁。周阁老手下留情放她生路,反而被她四处造谣极尽污蔑!
后者东林领袖钱谦益,才名盛极一时,不顾非议正室之礼迎娶,最后又落得什么下场?柳如是玩投湖自尽殉情保节,害的钱谦益被世人诟病投敌迎降懦弱无节,反而给她立了座牌坊!族人按规矩收回房产,被她倒打一耙,悬梁自尽前还不忘挑拨正室子女替她报仇!”
叶青默然,野史正史都正面评价柳如是气节清高,劝夫拒不降清,誓言决绝拉着钱谦益投湖自尽。可是她有没有想过?钱谦益还有正室夫人一大家子老人孩子!
一食一衣皆是男人所赠,极尽奢华,红楼梦中绛红轩都借鉴她住处,她反而鄙视金主没气节?
钱谦益去世,柳如是一房小妾在外独居难免招惹闲议,族人收回房产有什么错?她又玩自尽!还写信让她女儿找正室子女一起诉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