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心璃高扬了声音,并且借助内力,让声音突破房门,穿入袭香的耳朵。
袭香先是一愣,接着破涕为笑,赶紧站起身来……却发现由于在寒冷的空气里跪得太久了,以致双脚冰冷而麻木,整个人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在地。
在灯灭的刹那,袭香还以为宸心璃睡了,以为她真的不要袭香了!
没想到大小姐并不是不要她!
不管怎样,大小姐宸心璃肯让她进入房间,对她而言就是最大的惊喜。
袭香强行坚持着,伸手推开房门。
袭香来到宸心璃的床榻前,径直跪在地上。
原本就冻得受不了的双膝因这一跪更是疼得锥心刺骨,但袭香根本不在乎,眉头只是紧皱了下,紧着低垂着眉眼,愧疚地唤了一声“大小姐!”
宸心璃没有回应,而是等着袭香开口。
袭香的喉咙里还没发出任何一丝声音,就先落了泪。
“如果你进来的目的就只有哭泣的话,可以先离开了。”宸心璃最不想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
袭香赶紧擦掉脸颊上的眼泪,她不是要故意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而是心里有太多话要说,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大小姐,奴婢确实有掏心窝子的话要对大小姐说。”袭香往宸心璃的床榻方向挪了两下,双眼里满是诚恳。
“奴婢……奴婢确实偶尔要去大夫人的院子里做事……”说到这儿,袭香忽然抬头,急切道:“可是,奴婢从来没有做过对大小姐不利的事情。”
“袭香,”宸心璃忽然开口了,“你去把窗户关上,然后回屋歇着吧。”
“大小姐……”
袭香猜不到大小姐为什么忽然要她离开,难道是真的不要她了吗?
“大小姐,你不能不要奴婢啊!大小姐!”袭香哭泣起来。
宸心璃暗吸一口气,似乎心里压抑得慌,“我没有不要你,你依然是我汀泉阁的一等婢女。我要休息了。”
袭香迟疑着站起身,慢慢拖着僵直的双腿往窗户边走去。
当房门再次关闭后,宸心璃才闭上双眼。
这一夜,宸心璃难以入眠,祁墨同样无法安睡。
而且,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有任何睡意,更不会给他机会和时间休息。
祁墨所在的房间内氤氲着袅袅白烟,风灯散发出暖意融融的光线,使得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神秘之中。
不过,事实的真相可不像这个房间看起来这般神秘而美好。
在一方玄玉打造的缸里浸泡着的祁墨浑身冒着汗珠,尽管他已经尽力在隐忍克制了,却还是忍不住会紧蹙了眉头。似乎有一股强大的邪恶力量正在侵蚀着他的灵魂。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慕子言,有些心虚而担忧地看着祁墨。
确实,正如祁墨之前对他咆哮的那般,如果不是他慕子言捣乱,事情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
玄玉药缸里的药呈现出令人胆寒的乌紫色,与先前透明的玉色形成十分强烈的反差。
慕子言守在这儿有多久了,没有人知道,就连慕子言自己也快不清楚了。只觉得自己在这儿坐了许久许久,像一生一世那么久。
窗外天际已浮现出鱼肚白,而祁墨的意识还没有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慕子言起身,走向一旁的床榻。
笼罩着床榻的轻纱内,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此刻,那个小小的人已经熟睡,可他不知道,被他唤作爹的男人此刻正在生死间挣扎。
“如果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说什么我也不会为你注入内力。而今你的内力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出,都是我的错。”慕子言嘀咕着,此刻他的神态,以及他嘀咕的话语都和他的平常模样大相径庭。
而躺在床上的宸倾根本体会不到慕子言的这种悔恨,似乎睡得很香,嘴角还挂着笑意。
慕子言透过轻纱,凝视着宸倾,“你若一生都这么懵懂天真,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如若你醒来,按着你之前的臭脾气,一定不会放过那些重创你和你族人的人。到时候,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如果这一次,主上能够从阎王殿回来,我一定不再妄自惹祸了。宸倾,我不是要故意给他惹祸的,我只是……我只是太怀念我们以前的日子,虽然打打杀杀不得安宁,却也热血沸腾、心血澎湃。”
若此刻有人站在慕子言的身旁,一定能看到他平日里邪魅娟狂的眼里竟蒙上一层湿润的雾气。
“呢喃够了没?如果呢喃够了,就过来帮忙。”
祁墨的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回荡。
慕子言愣了一下,瞬即又惊又喜,回过头看向祁墨——咳咳……这家伙倒是穿件衣服啊!就这么不着一物地站在房间中央真的合适?
“你是在诱惑我吗?”看到祁墨没事,慕子言竟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痞性。
祁墨依旧虚弱,身上还淌着药水,一缕缕白色烟雾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使他看起来如同仙人下凡。
只是——是一只没穿衣服的仙人。
慕子言看出了祁墨的虚弱,连忙上前,同时在他内力的带动下,一件素色长衫快速地将祁墨裹了起来。
慕子言把祁墨搀扶到一张软榻上躺下后,就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为祁墨盖上被子,“等你休息一下就会恢复些了。”
说这句话时,慕子言依旧像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儿。
祁墨太累了,他根本没有力气回应慕子言的话,更没有力气告诉这个粗枝大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