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简繁真正清醒过来,大概是下午五点。休息够了,简繁领着容难,好吧,是简繁被阿难领着去逛了一会儿奇庄。周家酒馆是奇庄出名的地方,人流不断。简繁匆匆踏进去的时候,暗暗庆幸幸好土地老儿给她定了位置。
土地订的位置在二楼窗边,四周有绿色盆景隔开,往外可以看见清水溪以及溪上来来往往好不热闹的小型花船。喧闹声不绝于耳,却让人不觉得叨扰。这就是奇庄独特的魅力。
“小姐,请问您要点什么?”
简繁抬头,一个长相温和的妇人递给她一张菜单,挺简单的,价格在景区而言也不贵。简繁点了几个家常菜,配了一壶周家自酿的桃花酒。土地说,他们家酒是一绝。
“伯母,您是周添胜的母亲吧。”简繁站起来,笑眯眯的小模样极其讨人喜欢。她拉过妇人的手,“伯母,我是转收了你们委托的人。”
妇人的脸上露出又哀又喜的表情,“啊啊”了几句,一句话也没说清。她忽然把简繁按在了位置上,冲了出去。
简繁叹了口气,右手托着脑袋,看向窗外,纵然天地宽广,此处人声鼎沸,然却唯独我一人耳。“阿难,我是不是做错了?”
“蠢。”容难那苍白的嘴唇微动,“不见委托人你怎么解决问题,况且,别人的喜乐悲戚,与你何干。”他无疑是冷漠的。或许对于那些拥有着无尽生命的鬼神来说,情感便是他们为了永生而付出的代价。
简繁感觉到有脚步靠近,她垂下眼眸,双手摩挲着手里的水杯,有些烫手。
“老头子,新的大师来了,你赶紧进去,问问我们家添胜……呜呜呜呜……”那位母亲很激动,她推了周福生一把,自己捂着脸跑进了厨房。要是再看到简繁,她怕自己会崩溃。
周福生捏着拳头,站在了简繁面前,中年人常年酿酒,浑身酒香。他的声音有些飘,“大师,是不是我家添胜……”
“伯父,您该有心理准备的。阴阳使不料理凡间事。”简繁直视着周福生,桃花眼里平静无波,“有没有周添胜随身的物品?我需要找到周添胜的身体来完成委托。”
周福生“哎”了一声,一瞬间脊背都仿佛弯曲了几分,他从衣兜里颤抖着掏出一块手表来,不是什么名牌,表带都已经坏了。他颤颤巍巍地把手表交到简繁手上,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终于崩溃,眼泪夺眶而出,“大师,这是我儿十岁时我、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带着,只是、只在去东郊的夜里摘下来了。大师,求您,让我儿、让他回家吧!”
眼看着周福生就要跪下,简繁赶忙甩出一道气劲拦住,她托住周福生的手臂,“伯父,您这样是折损我。生死皆有因果定数,您也别太过伤悲。”
她草草吃了饭便在两道渴求的目光下告辞了。
“感情是人最大的负累。”容难如是说。他潇洒地跟在简繁的身后,轻飘飘的。
“甜蜜的负担,也就不被当做苦痛了。你们是因为缺了感情才如此轻盈吧。”简繁的情绪似乎被周家夫妇感染了,也开始低落起来。
慢慢靠近东郊,连灯盏都渐渐少了。西栏和东郊中间有一条缓冲带,中间砌着一道围墙,好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地隔住繁华与荒凉。
墙,垣蔽也。墙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还是阻隔?
这面墙不高,大概三米左右,简繁被容难提着“飞”了过去。
刚刚落地,简繁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谁都没想到名扬世界的奇庄还会有这么一块丑陋的伤疤。断壁残垣,几乎没有完整的建筑,那些被历史学家和建筑学家所热爱的历史遗迹,在这里被弃如敝履。
在龙国的历史上,曾与它一衣带水的邻邦——桑国发生过一次战争。当然很快就结束了,大概一年时间,史称卫国战争。桑*队从龙国靠海的东部登陆,企图趁龙国政局动荡之时侵占龙国,而最后桑国战败,但被它占领过的苏省曾受到严重的打击。这里,是战争的残暴的证明。
一缕寒风好奇地挑起简繁耳边的碎发,简繁动了动通红的鼻子,周添胜的手表被缠在她的指间。一张疾风符瞬间燃尽,她整个人如炮弹一般飚射了出去。
在黑暗的尽头,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来,头发已经乱了,破旧的衣服也是一副散开破碎的架势,裸露的肌肤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救命,救命!”有一个微弱却不曾断过的声音在风里飘散开来,在寂静的夜里那么响亮。待那身影渐渐清晰,竟是一个美貌的少妇。
她看见无人的路上竟忽然出现了一个奇装异服的少女,她扑了上去,死死拉住少女的衣角,跪在地上,一直在苦苦求救。
少女,也就是刚刚赶到的简繁,她的脸色不变,这个妇人的出现似乎是在她的计划之中的。她弯腰扶起少妇,温柔地帮她整理了衣服,也没问女人怎么半夜三更在这里。“姐姐,你叫什么?”无害而可爱。
妇人愣了一愣,随后一脸惊恐,她又大力地抓住了简繁的手腕,到了差点掰断的地步吧。“闺女,我们先逃好不好,这里有鬼,好多鬼,一整个村的鬼,我这一身都是被他们打的。他们要吃人!”她扯着简繁就要走。
这一扯,简繁单薄的身子竟没被扯走。
“闺女?”妇人疑惑地看着简繁。
简繁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她的手臂轻轻往回一缩,妇人由于惯性也跟着倒在了地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