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痛苦真的没有极限b>
之前的很多次,宁亚都以为是了,可是到了这次,才发现以前的太轻微。看不见火焰,却浑身浴火。肌肤在燃烧,血液在沸腾,骨头如烤焦的木头,好似发出了嘎吱嘎吱的脆裂声……
痛苦在极短暂的时间内达到极致,然后就停住了。
如果人有灵魂,他应当是出窍了。
虚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疯狂地奔跑,跑过黑夜,跑过白天,如疯牛一般横冲直撞。
灰发日益干枯,面容日益憔悴,他并不难过,反而有隐隐的期待。
那一日,就快到了吧。
不该贪恋短暂安稳的,如果及早解脱,现在的自己已经到达了亡灵界,摆脱了*的痛苦——那才是对自己的仁慈。
前方平原突然升起一座山坡。
宁亚蹬腿跃起,眼见要跨过去,山坡又上升数米,绊住了他的右脚,让他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从山坡另一面一路滚了下去。
追了一路的霍普终于找到了反超的机会,用风系魔法飞到宁亚的上空,口中念念有词。
身上的灼热好似减轻了少许?
宁亚迷迷糊糊地看着霍普飞扬的胡子。
可是,杯水车薪。就像身上压了一吨的重量,减少两三克又有什么感觉?
“去找水系魔法师!”
他依稀听到粗哑的声音在呼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思绪进入了另一个殿堂。
他再次看到了红发男子。
他穿着一身黑亮的战袍,站在一座看不见顶端的巨大殿堂前面,英俊的脸完美无瑕。粉红色的蔷薇花瓣铺成松软的地毯,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牵牛花从殿堂大门两侧垂落下来。繁星般的光点在门里门外飘荡,有两颗落在红发男子的眼睫上。
红发男子睫毛轻轻一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他笑容真挚,眼中的深情如烧开的水,已经从壶里漫溢了出来。
从角度来说,他看的人是自己。
可宁亚心底一片冰冷。这一切都那么陌生,像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红发男子牵起他的手,往殿堂里走。
粉嫩的樱花瓣在空中飞舞,七彩的光从头顶落下来。正前方是巨大的塑像,看不清面容,似喜非喜,似悲非悲,庄严、威武、肃穆;看不出材质,似银非银,似玉非玉,晶莹、光洁、透亮。
蔷薇花瓣铺成的粉红色大道两边站立着数十个人,男多女少,样貌不俗。
红发男子拉着他走到他们中间,许多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一张张漂亮的脸露出违和的表情——脸色与眼神截然相反。
宁亚脑仁隐隐作痛。
一直关注着他的红发男子牵着他走开,两人到了殿堂的小角落。
玉雕的孩童抱着水瓶,澄澈的细流从瓶流淌,落入角落六边形的小池子里。池里有鱼,白如荔枝,红如赤豆,金如稻麦,蓝如深海……互相嬉戏遨游。
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搂住他的腰。
宁亚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僵硬,不是身体,是精神上的。满满的违和感和排斥感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想要说服自己是在做梦,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剔出出去。
尖叫声、诅咒声、谩骂声突然传入耳中。
宁亚发现自己能听到声音了,不由惊讶地睁开眼睛。
依旧是原来的殿堂,满脸伪装的众人不知何时卸下了虚伪的面具,手持武器,互相拼杀着。无数光、影、水、火、植物在眼前变换。红发男子挡在他的面前,手持血红利刃,一刀劈开了一个妙龄少女的脖子。
宁亚记得她。在不久之前,她还冲着自己微笑,以一身怨气。
画面变化得太快,那些人……或者并不是普通的人,各种奇妙的法术在空中交接,大多数都超出了宁亚的认知。殿堂并不小,可在愈演愈烈的战斗中捉襟见肘。
“咔嚓”。
响亮的崩裂声。
那座至今不知是何材质的巨大塑像从右肩到左胯划开一道深痕,上半部分慢慢地滑落在地。一个黑衣黑发的男子站在塑像后面,单脚踩着剩下的半截塑像,傲慢地睨视着下方众人。
“哈维!”
愤恨的尖叫声在宁亚的耳畔炸响,如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耳膜,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他看到自己的身前亮起一道光,比盛夏正午的日光更亮,耀花了双眼……殿堂在耳畔轰然坍塌。
他陷入比黑暗更可怕的光明中。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拎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然后,他就到了一片废墟上。到处是残垣断壁,断裂的巨大石柱横七竖八。天暗下来,满天繁星,无月,无云。
风徐徐地吹起地上的花瓣。花瓣落在残壁的缝隙里,一朵牵牛花伸出半个脑袋,迎着风,颤巍巍地抖动。
宁亚抬起头,看到了抓住自己的人。
红发一如既往的张扬,英俊的面容却因为忧郁而暗淡下来。他凝望着自己,昔日深情动人的眼睛如冰封一般,充满了陌生与冷意。
宁亚的视线在微微的颤动,好似身体在抖动。
过了一会儿,红发男子的眼睛终于破冰,荡漾起春光。
人还是那个人。
但宁亚不得不承认,很难将此时的他与噩梦中折磨自己的他联系到一起。
突地,光刃无声息地从眼前划过,斜劈向对方。
红发男子后退数米,仰面倒下。
暗沉的天空仿佛染上了一片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