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际,九龙江航道上往来商船穿梭不断,全都绕着官船靠边走,晚霞映红了九龙江航道中大小船只的桅帆,入海口宽阔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官船上的众人全都无心欣赏这绚丽的美景,看着张彪继续割去自己的头发,弄得碎发乱飘,很多人拿手脸前扇舞,怕张彪的碎发粘到了自己的脸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既然玉枕洲没有出事,几名事主也全都控制在手,田有才请示庞尚鹏,将张彪押回去之后再说,准备命官船返航。
庞尚鹏觉得趁着这会儿所有的当事人都在,得尽快圆满解决,以免留下后患,对田有才摆了摆手,讲道:“田知府,请掌灯!”
田有才懂得庞尚鹏的心思,赶忙吩咐手下人在官船宽阔的前甲板四周挂上了提灯,又命衙役挑上两只大红灯笼站在了庞尚鹏的身旁。
这时,有人叫道:“张将军,差不多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张将军,你这是犯了大错啊,你知道吗?”
“曹贼割发代首,实乃狡黠之举。张将军,你也想做曹操那样的奸雄吗?”又有人大声问道。
张彪已经把头发割的差不多了,把宝剑扔到一旁,伏地叩首,讲道:“在下自知罪孽深重,上愧浩荡皇恩,有负各位大人的栽培,下对不住商和黎民百姓。恳请巡抚大人和田大人看在我迷途知返的份上,赦免我的罪过,此生愿在青灯之下服侍佛祖,诚心忏悔,南无阿弥陀佛。”
念完,张彪再拜,这时,马志善和李成怀解开了头上的发髻,分别跪在了张彪的左右,三人同时喊道:“愿拜月空长老为师,恳请长老收下我们吧!”
庞尚鹏看了看身旁的月空长老,深深地点了点头,讲道:“长老,难得又多了几位为你保驾护航之人,就收下他们吧。”
月空长老双手合十,低头念道:“感谢巡抚大人慈悲为怀,老衲就收下这几位弟子,南无阿弥陀佛。”
由于没料到张彪会出家,田有才十分后悔刚才给张彪说的那些话,赶忙走到了张彪的近前,讲道:“你能顿生悔悟,实属难得!既然如此,张将军,今后你的家中若有什么难处,本官一定会给予照应,放心的去吧,愿你能早日修成正果,将来好普度众生。”
张彪知道,田有才八面玲珑,整日里说的比唱的好听,虽心生厌恶,但也不愿得罪他,赶忙叩首答道:“感谢田大人体恤在下,功德无量,在下无以为报,今后将在佛祖面前多为大人祈祷,还望大人不要忘了圣人之言,能多多善待黎民百姓,再也不要……”
田有才不知他接下来将会说些什么,赶忙抢着说道:“张将军无需多言,本官定能将咱漳州地界治理得物阜民康、海清河宴,请月空长老为之见证。”说着,拉了一把身旁的月空长老,请他来接受这三位的膜拜。
月空长老到这三位的近前,念道:“夫言忏悔业障者,菩萨自念,于过往无始劫中,由贪瞋痴,发身口意,作诸恶业,无量无边。若此恶业有体相者,尽虚空界不能容受,今以清净三业,遍于法界极微尘刹,一切诸佛菩萨众前,诚心忏悔,后不复造,恒住净戒一切功德。南无阿弥陀佛,请众位请起身吧。”
接着,月空长老将他们一一搀扶起来,马志善、李成怀都疼哭流涕,仿佛活到今天,心灵才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张彪撇了田有才一眼,心中暗想,月港卫所驻军统领虽然品阶不高,但这个职位实在是太重要了,自己为保命辞了职,翟寅虽然正直,却没有话语权,田有才必然会有自己的人选,将会推荐给福建都指挥使司,凭着自己对这伙人的了解,继任之人可能还不如自己!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重要的职位让给一个混蛋,张彪觉得必须得趁着庞尚鹏在的时候,把这些事情说清楚,要不然的话,将来可就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了。
想到这儿,张彪又跪在庞尚鹏的面前,问道:“请问巡抚大人,都指挥使司驻月港卫所的统领可有合适的人选?”
田有才见张彪出家,心中已有盘算,听了张彪的话,顿生厌恶,没待庞尚鹏答话,便瞪大了眼睛,怒道:“张彪,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朝巡抚大人问话!”
庞尚鹏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瞪了一眼田有才,田知府赶忙低下了头。
“庞大人,此职位一般是由巡抚衙门的都指挥使司推荐人选,下官也并无权过问。”田有才讲道。
庞尚鹏心中暗想,既然你无权过问,那你着这么大的急干什么,也没有理会田有才,微微一乐,对张彪问道:“你驻扎在月港多年,对这儿的情况比较熟悉,那么,你来说说,卫所之中有没有什么人值得提拔的?”
张彪没料到巡抚大人会问他有没有合适人选,一下子也惊呆了。
田有才伺机答道:“下官可保举一人……”
本来没有翟寅说话的份,看到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了,赶忙对庞尚鹏深施一礼,抢着田有才的话讲道:“卑职翟寅有一名合适人选,请田大人和巡抚大人细听端详。”
田有才的话被压了下去,十分恼火,可当着庞尚鹏的面也不好发作,便对翟寅怒目而视。
“哦,翟知县,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推荐呢?”庞尚鹏问道。
“此人便是玄德真人师父的弟子,侠肝义胆的勇士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