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回的话,让燕飞一震。
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就下令下去。
很快,所有号兵齐吹,浑宏绵长的号角声,一下子仿若要响彻天际。
是北承军的营号,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西北的人对这营号,却没有不熟的。
此时此刻,就在岳北县城里头,一片肃杀,整个城里仿佛都蔓延着血的腥味儿,到处都是,有的地方燃起了火光,有黑烟冒起。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里头,多了几分皮肉焦糊的味道,不难想象,这是在烧什么。
地窖里,亮着昏暗的烛火,几十个人聚集在里头,个个都是双目通红,掌心里都是血迹。
这都是他们太紧的攥着拳头,掌心的血迹是被自己的指甲掐出来的。
亲眼见着自己的亲人死亡,见着自己熟识的人死亡,这种冲击,是足够让人忍不住性子里的那些血性和戾气的。
他们双目通红,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过了,从县城突变,事情发生的那天开始,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虽说会让人轮流去地窖出口站岗,其他的人休息,但是,却没人能够休息。
没人能睡得着,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还能想到事发当天的事情,想到那些血,那些红,那些惨叫,那些消失的生命。
对精神而言,是个折磨。
没人能睡得着,大家都醒着。
“说不定……还有其他人活着,咱们要不要去搜寻一下幸存者?这么大个县城,总不可能被鞑子们全占领了,而且鞑子们从来就不是什么聪明的,想必也没心思缜密到要搜杀的程度,咱们找几个灵活的,等着天黑了,出去搜救一下吧。”
说话的这人姓胡,叫胡海。
他是活下来了的人,说来也是因为,他的职业是个屠子,杀猪卖肉的,反应也还算快,事发的时候,他瞧着街口有鞑子杀人,当下就反应过来了,拿起自己的杀猪刀就冲了上去,干掉了街口的几个鞑子,救下了一些人。
大家也都知道事变了,于是也都集结了起来,鞑子的人太多了,好好个县城一下就成了人间炼狱。
这屠子又在这街上救了些人,加在一起也就几十个吧。
直接就去了屠子铺头的后院,他这后院里正好有个地窖,说是地窖,其实夏天里是冰窖来着,毕竟夏天天气热起来的时候,有时候一天的肉卖不完,就放这地窖里,地窖里摆着冰块温度低,到第二天还能低价再卖出去。
但是这才立春没多久,地窖里倒是没有制冰的。
大家躲在里头,倒正正好。
这几十人好些,都是见证了自己亲人的死亡,所以气氛一直很低迷,反倒对这屠子胡海很服,由他说了算。
胡海拿了好些刀具出来,全是自己宰猪割肉的刀子,分发给了里头的一些青壮。
“若是遇到什么情况,鞑子要是来了,咱们也就只能拼了。”
胡海当时是这么说的。
没一会儿,在地窖口站岗的男人就冲了进来,眼睛红红的,抬手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他们在烧……”
他说不下去了。
“烧什么?”有人问了一声,胡海在旁边,目光黯淡几分,却是明白了在烧什么,轻轻吐出一个字来,“人。”
众人都快疯了。
“妈的!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众人都激愤了,得了刀具的那些青壮年当下就忍不住了,直接就冲出了地窖。
胡海知道这不妥,赶紧追了出去,“你们别冲动!”
只是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定定站在胡海铺头的院子里。
空气中弥漫着那种皮肉焦糊的味道,像是烤肉一般的味道,此刻却那么让人恶心,让人心中难受。
应该不是在附近烧的吧,但是味道能飘得这么远,可见烧了多少,火有多大。
大家停住脚步定在院子里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这已经弥散到这里的焦糊味道。
而是……
那依稀能听到的雄浑号声。
“是号声……”
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但是就被打断,“别吵!”
众人仔细听着,直到终于听到了一整段号声之后。
大家眼睛都亮了。
“是北承军的营号声!不会有错的!我曾经在北承军的骑兵营里当过扈从!每天都听这营号声!绝对不会有错的!”
这人的语气中透着兴奋,事实上就算他不强调,所有人也都对北承军的营号声熟悉得不行。
“我们……我们有救了。”
众人热泪盈眶,“我们有救了……殿下会来救我们的,王妃会来救我们的。”
众人都痛哭流涕,只有胡海还算稳定,他赶紧说道,“都回地窖去!这营号声这么远,应该是在城外的!援军已经到了!咱们更应该稳住,说不定殿下和王妃就是想让我们稳住,告诉我们他们已经来了,会救我们的,所以才吹这营号!否则为什么要吹营号?”
“是啊,这么远的营号声,得多少个号兵一起吹才能传这么远啊。”
那个曾经在骑兵营当过扈从的人也点头附和了一声。
大家先前的那些心乱,终于平复了不少,也就听从了胡海的话,一起回到了地窖。
大家更加稳了,开始盘算入夜了去营救其他幸存者的事情。
胡海其实是一个人才,大家很服他,因为他给出来的方案,的确是最好的。
入夜之后,大家就纷纷开始行动了,没想到居然真的救到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