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腰软剑翻飞而来如银舌吐信。高澄还未到近前,但是看得清楚。眼看陈元康就比白衣男子慢了节奏,肯定是难以躲开这一剑,心急之下竟然从马背上纵身腾空,向着要杀陈元康的白衣男子跃去。
“长猷兄小心!”高澄救急心切,灵机一动,在跃出之际顺手摘了旁边树上一枝带着琼花的树枝就势一掷。这遥遥一指恰好正掷中了白衣男子手里的软剑剑尖。软剑本来剑身又薄又软,高澄这一掷用了实足的力气,击中剑尖后竟能让剑尖处受他这掷力一推而偏向一边,失了准头。软剑的剑尖擦着陈元康的脖颈刺了过去,顿时一连串的血珠从被刮破了的皮肤处渗了出来。陈元康也算是勉为其难地躲了过去。
琼花枝也反受其力,花瓣震落,如雪花一般纷纷洒下。这时白衣男子收剑转过身来,恰好看到高澄如同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陈元康这时才喘匀了气息,静静关注,手中握紧了剑。后面跟上来的崔季舒也下了马,他觉得这白衣男子甚是眼熟,可他确实不认识这人。
白衣男子看到高澄便喉头一窒,手中握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其实白衣男子也自知自己貌比潘安,从未见过有一人能越过他去。没想到今日如此意外,竟然从天而降一男子比他风采更甚,且不说其姿容之美,就是这样含威而立时的隐隐霸气便是他所仅见。
“汝何人也?”白衣男子没有要和高澄动手的意思,心平气和地问道,甚至可以说他不但对高澄没有恶感,还带着好感。
陈元康和崔季舒都怔住了,原来这白衣男子竟然不知道高澄是谁,看起来也对高澄没有恶感。难道他竟真是只对着陈元康来的?这就更令人不解,究竟是何人与陈元康有此深仇大恨?
高澄也恍然若失。这白衣男子转过身来也让他心里着实震惊,没想到竟是个仪容如此美貌之人。刚看他逼向陈元康的时候招招都其狠无比,而真正看到其面目却是个儒卷气实足的人。这男子身上有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子气,其艳如桃李,其寒似冰霜。高澄觉得他似曾相识,没来由地心里就对这人有了好感,仿佛是他唤起了他心里的某种共鸣。
“汝既不知我为何人,又为何对我部从苦苦相逼?”高澄看了一眼陈元康,向白衣男子缓缓问道。
白衣男子看着他沉默了。他确是接到过密报,说陈元康是北朝暗探,那送密报给他部属的人,听闻也是北朝人,并且是髡发黑衣的异族。白衣男子的注意力原本放在陈元康是暗探上,以他南朝将军的身份这种事是不敢放过的。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那送密信的髡发黑衣人似乎更可疑。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眼前这个形容绝美的北朝公子。
白衣男子看着高澄笑道,“既然是公子的部从,公子又是何人?此人的身份是北朝将军,那公子必也是北朝官吏?潜入江淮,不言明身份,在此隐居,又是为何?”他面上微笑,软剑却还紧握在手中。那口角含笑的样子又好像是他胸中一切明了,在轻嘲暗讽,他握着软剑一步一步向高澄逼近而来。
高澄也微笑道,“我是什么人不必一定要告诉公子吧?何况公子也未亮明身份,怎么就先来盘问起我呢?听闻南朝重礼仪,无根无据如此刀剑相向地逼迫人又是什么礼仪?”高澄身上未佩剑,但他毫不胆怯地也迎着白衣男子慢慢走上来,仍然谈笑自若。
白衣男子朗声大笑,“公子真是能言擅辩,我甚爱之。岂不闻巧言令色,鲜矣仁,公子非仁者。”他品评之间一颦一笑有种洒脱。
高澄也笑道,“公子真是性情中人,我也甚爱之。不如随我一同渡江去建康?”高澄心里猜测他是南朝官吏,索性邀他一同渡江,免得他再节外生枝,也可借这个机会把各自身份都亮明了。他对此人很有好感,倒也想多些交往以了解南朝风物。
“巧了!巧了!”白衣男子笑道,“我也正有此想,如此甚好。”
只有崔季舒和陈元康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白衣男子正要和高澄说什么,忽然一眼瞥见远处古寺山门外的牛车似乎有点意外,便瞧也不瞧高澄,像换了个人似的草草道,“既如此公子先请回,我明日来迎公子一同渡江去建康。”说着也不管高澄什么反映,就自顾自地向那古寺山门处走去。
白衣男子所带的梁****卒却没有一个人跟着走的,看样子今日便要守在馆驿外面,还是皆因不放心。
连高澄都不解了,眼看着白衣男子向古寺走去,不明白他是看到了什么,要做什么。
白衣男子走到古寺山门外,忽然迎面飞来一枝琼花又疾又准地直奔他面门而来。他似乎随手一拈便用手指夹了花枝,却没有弃于地上。手中拈花,持软剑腾空一跃便要跃上山门顶上。
围墙内蓦地又跃出一白衣人,是个女郎,带着帘裙帽,看不清面容,手里也是一柄软剑,抖剑就向着白衣男子刺来。白衣男子迅速一闪,转身跃回落地,又落在山门外。白衣女郎也腾空而下,持剑追来,又刺向白衣男子。
高澄、崔季舒、陈元康看到这一幕都极为讶然。高澄像是全然忘了身在何处,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向着古寺山门外走去。
这一男子一女郎,都白衣如雪,手中软剑舞得银龙翻飞一般,再映着远处如玉般的琼花,足以让人看得入神忘了一切。崔季舒无意中一眼瞟到高澄神态,赶紧上前一把拉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