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最好的掩护色,穿上夜行衣的人如果要做点什么事,除非是高手,一般人很难发现他们的行踪。
定边侯府外一颗枝叶茂盛的大树上,一个脸上蒙着黑巾,身上穿着夜行衣的人,正一动不动的盯着灯火通明的侯府。
少顷,这人一个纵越到了属下,身体在空中几个疾闪,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到那人再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侯府大门的房梁之上。
前面不远处,便是侯府的侍卫。这些侍卫并非之前的人,乃是经过精挑细选之后留下来的。
黑影在梁上等了许久,直到侍卫换班,他才趁着换班的空隙高空掠去,一个闪身,就进了内院。
内院不是内宅,内宅是安置女眷的地方,内院则是地位相对高的一些人居住的地方。
踏足内院,立马就有一股强大的气息阻住了黑影前进的步伐,这是一种来自精神上的压力,是一种势。
黑影心中一顿,正准备力抗,耳边响起一个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哪方高手来侯府拜会,藏头露尾的,可不是高人风范。”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黑印黑巾下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他压着嗓子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来只求杀人,不求别的。前辈也是高人,还请不要为难晚辈。”
“大明物广人稠,惊才艳艳之辈无数,能够真正爬到巅峰的人少之又少。年轻人可知,这是为何?”苍老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黑影嘴角笑意更盛:“晚辈不知,晚辈只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晚辈已经接下了这单生意,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那便一战。”苍老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
话音刚落,一袭黑袍的范无咎出现在黑影视线之中。
同时,四周响起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不用看就知道,这周围至少已经出现了十几个高手。
从月色下偶尔会发出的寒光看,这些人手里还有弓弩这样的远距离攻击武器。
黑影继续压着嗓子道:“前辈逼人太甚了,都不问晚辈到底是来杀谁的,就让这么多人出来。晚辈胆子小,被吓坏了,前辈怕是担待不起。”
范无咎冷哼道:“你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老夫最是看不起,老夫不管你是哪个高人的徒弟,既然你来了侯府,要想留着囫囵个出去,最好不要有其他任何想法。”
黑影慢慢从阴暗处走出,然后当着范无咎的面摘下了脸上的黑巾。然而,他的脸上还糊了一层伪装,范无咎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黑影有些急了,双手在脸上一阵揉搓,渐渐的,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开始变得棱角分明起来。
范无咎眼中惊色愈盛,紧接着口中便发出一声惊呼:“文轩!”
张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道:“周围的人各司其职,不要把看到我的消息传扬出去。”
范无咎一挥手,那些人瞬间消失在各个角落。
“文轩,你没事了?”一个箭步窜到张儒面前,范无咎仔细打量着清减了不少的张儒。
那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已经变成了黑发,那是因为张儒刻意用墨汁和香料掩盖的缘故。墨汁能够让头发暂时变黑,却有无法掩盖的臭味,但是那香料跟墨汁中和之后,便成功的掩盖了墨汁的臭味,还会时不时从他身上传来一阵好闻的香味。
这种香味跟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又有很大的区别,所以张儒一路从大同回到京城,并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张儒语气急促的道:“范老,长话短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府上的情况到底如何。以前我在侯府的时候,守卫还没有今日这般严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范无咎低头道:“文轩,这段时间府上不清闲,已经死了不少兄弟了。就半个月前,大同传来捷报的时候,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冲击侯府,顺天府和锦衣卫方面竟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府上的兄弟还有两把刷子,只怕侯府早就被人攻破了。”
“什么?”张儒不由一阵紧张:“大家都没事吧!”
范无咎笑道:“有老夫在,两个丫头自然不会有事,慕言那小家伙也没事。就是死了些兄弟,他们的抚恤七七那丫头已经命人给了。不过这伙人没有尽数诛杀,现在还有不少人在暗处,不得不防。”
张儒眉头一拧,如果这些人针对的都是自己,他无所谓,大可慢慢的来收网。但是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家人身上了,那这件事,就不能再拖了。
“宫里面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张儒又问道。
范无咎伸手拍了拍张儒的肩膀,转身朝屋内走去:“你和大和尚瞒得我好苦哇!要不是之前前线传来消息说你去了战场,老头子我甚至还以为你在接受无相老和尚的治疗。听说陛下近段时间都在吃斋念佛,期盼佛祖保佑你早点康复。唯一不好的消息,就是陛下身边使唤的人已经不多,覃吉回宫了。”
张儒眼睛眯起来,猛然想到之前阴煞说的万安勾结宫中的人打算对皇帝不利。
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张儒马上对范无咎道:“范老,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进宫一趟,告诉陛下提防覃吉。我这次回来,是刺杀我自己的。所以我不能久留,让兄弟们坐好准备,我尽量带着那些余孽来府上,到时候你们不用管其他,尽管杀便是了。事情办妥之后,我会让人找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