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今日这帮小子们是怎么了?看这样恐怕是没几个人不听戏的,还都来这里凑热闹了。难道是我点的《宝兰春晓》吸引来的?”明夫人向远处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少年公子哥们,顿时笑了起来。
这时,一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后花园。
明夫人的婢女很快就与钱班主做了吩咐,钱班主一挥手,戏班子顿时进入了备唱。
不过过去的事情到底是都烟消云散了。如今她还坐在这里,便是上天厚待。
就像谢茵嫉妒她的出身一样,又有多少人如谢茵一般地嫉妒着恨着她?可是恐怕没有人体会到曾经在某一日她是恨死了这个出身所带来的一切噩梦。
谢芳华想起她回京途中和之后被困在英亲王府那几日里在钱家班子的生活,不由得有些感慨。一个戏子身边的哑巴婢女和一个钟鸣鼎食之家的金娇玉贵的侯府嫡女的确天差地别。
从明日开始,便会在正月里轮番一台一台地唱了。有个好开始,就会顺顺当当。
谢芳华看到花白胡子的前班子谨慎地在帘幕遮掩的一处角落对已经打扮妥当的小凤祥嘱咐交代。小凤祥似乎也有些紧张,连连点头。毕竟这是钱家班子在忠勇侯府呆了这么久后的第一场戏。
明夫人不由得对谢芳华高看了一眼,不做口舌之争,这份气度,不是谁都能做到的。点点头,对身边的丫鬟吩咐了一句,那丫鬟走向了戏台后。
谢芳华扭头对明夫人道,“六婶母,兄弟们有想看戏的,也跟着我们之后过来这里了。不来这里的,就是对听戏没兴趣,在金玉轩或者是去别处玩了。让戏班子准备开场吧!”
谢伊顿时住了口。
“伊妹妹,大家都等着开唱呢,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谢芳华打断谢伊。
谢伊毕竟年纪小,有些血气,恼意上来,看向明夫人,开口道,“大伯母,刚刚我们在金玉轩,茵姐姐……”
谢芳华没理会敏夫人的话,和谢伊来到明夫人身边,一同坐了下来。
明夫人一噎,这话明摆着是说给谢芳华听的,无非还是为了让她点戏,她看向谢芳华。
“虽然没说分得清楚,但是做出来的事儿可是分得门清。”敏夫人轻轻哼了一声。
“大嫂说什么呢!今日既然来了这里,都是一家人,都姓了一个谢字。亲疏远近哪里能分得那么清楚?”明夫人扫了敏夫人一眼,知道今日搭戏台点戏谢芳华都让她安排,敏夫人这是心中不快了。
谢伊咬了咬唇瓣,见众人都向她们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想反驳,但碍于是小辈,到底是压下了,跟谢芳华一样没说话。
谢芳华脚步一顿。
敏夫人也在众夫人之列,见到二人一起来,没有见到她的女儿谢茵,脸色有些不快,笑着大声道,“你们快看看,到底是忠勇侯府和六房是亲的,把我们都给甩了个十万八千里。芳华小姐和伊姐儿好,明妹妹也跟着忠勇侯府亲近,我们这些子人啊,只能靠后站。”
二人相携着走过过去。
“娘!”谢伊一扫阴云,欢快地喊了一声。
谢芳华笑了笑,柔声道,“谢谢六婶母!”
明夫人也从众夫人中笑着站起身,对二人招呼,“芳华小姐,伊姐儿,你们过来这边坐!这里给你们留了位置。”
谢芳华和谢伊刚到来,侍画便迎上前。
后花园早已经搭建了戏台,宽阔的场地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用帷幔遮着,是戏班子的活动场所,一部分是前台的宾客席位。桌椅板凳,茶点果盘,瓜子坚果都摆得满当,已经有不少人在座,等着戏班子开唱。
二人慢慢地走着,不多时,来到了后花园。
谢伊因说到这件事情,心情低落了下来,也不再说话。
谢芳华不再说话。六房早已经搬出忠勇侯府自立,忠勇侯府管不着六房的事情。既然是明夫人自己要给丈夫纳妾,那便由不得别人指手画脚说什么了。她更不会去管。
“我也听说过这个!但是娘这么多年来一直生不出男孩,虽然祖母秉持着当初的承诺,从来不曾说过什么,爹也从来不曾言语半句纳妾的事儿。但是到底六房如今还没根,我们女儿将来是要嫁出去的,娘便也动了心思。”谢伊低低地道。
谢芳华偏头看着谢伊,“六婶母当初嫁进六房,因为六叔体弱,六婶母出身清河崔氏,虽然两家门楣相当,但就体格来说,六婶母算是高嫁,当初不是要求六叔不能纳妾吗?”
谢伊低下头,小声道,“我娘有意给我父亲纳妾,没想过过继。就算过继,毕竟也不是父亲的亲血脉,将来怕是不顶用。”
“怎么不可以?”谢芳华笑意淡淡,“六房没有男儿,要立住门风,保住六房将来后继有人。过继一个,又不是稀罕事儿,不是有很多的府邸都走的这一步吗?”
谢伊一呆,轻声问,“真的可以吗?”
“不是有族里过继的事情吗?又不是不能夺一个?”谢芳华也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谢伊闻言顿时张大嘴巴看着谢芳华,半响后,“噗嗤”一声乐了,“芳华姐姐,照你这样说,我娘一直觉得没给我们六房生下男嗣,郁郁寡欢。可以去夺一个了?”
谢芳华知道六房明夫人只生了两个女儿,没有男儿,是以,谢伊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兄弟。她看着别人有兄弟,也是羡慕的。拍拍她的手,轻声道,“有时候,亲者,走动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