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的眼睛轻轻地合了起来。
“你就这般自信?”
“瑜对自己的所见,一向自信。”周瑜回头,带着醉意,看着顾楠。
眉目带着浅红,神貌俊逸,若是有女子在这恐怕又是要被这美周郎迷得不醒。
“不若,我与顾君打一个赌如何?”
手中把玩着那只空酒杯,周郎回顾那江东之景。
“若是着江东雄主得立,顾君你来与我共事如何?”
“以顾君之才,你我,将这世间扶立如何?”
周瑜的眼中带着一股豪情,嘴角扬起。
“不知顾君意下如何,大丈夫不当就立于这乱世,就一世身名?”
“我就不与你赌了。”顾楠淡声说道。
那声音让周瑜一愣:“为何?”
“为何?”压了一下自己的斗笠:“我已经无力再争什么身名了。”
顾楠将一片落在斗笠上的柳絮,取了下来,说道。
“你与我相见即缘,不若,我送你一首小曲如何?”
“顾君,说来便是。”
周瑜的眼中露出了几分失望,他不明白,为何向眼前的这般人,胸中却无有志向。
酒前听闻的琴中宏音,那万里江山,若非其人心中所思,又为何会在那琴声之中?
顾楠却未去管周瑜作何想,轻声地唱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那清歌之声伴着江水滔滔,浪潮东逝,倒是真像是人置身于一大江之中,叫得让那大浪淘去。
唱完,顾楠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瑜,笑了一下。
“你我之事,这天下之事,这世间人杰英雄之事,世世之后,都不过是人中笑谈吧?”
这一问周瑜没有回答出来,只是将那顾楠唱的小曲,喃喃地又唱了一遍。
在这一小曲倒是让人为之所思,如是诗文一般。
“顾君才学让余向叹,不过顾君,你我真是少年时,当为远志而博,何必如此暮色?”
周瑜说的没错,这小曲之中多是暮色,像是一个看尽了世事的老人所吟。
但是周瑜又说错了,他是少年时,顾楠不是。
而且,也并非全是暮色。
顾楠站起了身,她是准备离开了。
“周郎,我并非无有所求,不过我之所求,不在这一君、一世、一朝之中。”
周瑜愣住了,不在这一君、一世、一朝之中,那又能在何处?
人之一世之志,极尽之处,难不是就是一世的尽处?
一世尽去,人去,还有何求?
“那君之所求,在何处?”
顾楠背起了放在一旁的竹箱,看了一眼身后,沉沉地说道:“在这其中。”
像是她背着的不是一只竹箱,而是万斤之重。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其中将是她极尽一生之所学,也是将是她极尽一生之所求。
那老头让她看一眼盛世太平,可是在这世间之中,这天下之内,根本就无有万世之朝,也不可能有千秋之世。
朝堂兴亡,天下分和。
只要有人心所求,纷乱就不会止去。
她要做的,就是将那教世之说传于世人,无论何朝,何代,何时,何年,何月都能教人得安。
不受天灾饥寒,不受战亡死难。
她答应过的事她一定会做到,那老头所想的无饥寒之世,太平世间,她当去看到。
由这世间千万人,自己创造的太平盛世,泱泱之国。
所以她也不可能和周瑜打赌,若是这东汉将乱,她会选择一个最快能够终结这乱世的方法。
周瑜不懂顾楠背后的竹箱之中是什么,他怔了一会儿,随后释然一笑。
“如此,瑜就不多留顾君了,各为所求,余周公瑾,自当用余胸中所学,在这乱世之中一展抱负。”
周瑜站了起来,还带着几分醉态,手指那浩荡江河之中。
“以这江东为起,会一会那天下英雄!”
一时瑜亮,此二人都不负此名,不过,从目前看周瑜当是要比诸葛亮尚强上几分。
顾楠笑了一下,江东周郎,我记着了,我待看着。这乱世江东,该是如何波涛涌起。
“如此,就先告辞了。”
住着无格,顾楠走出小亭。
周瑜回过身来,顾楠摆了一下手,回头笑了一下。
“就不必送了。”
那白裳人走入那江东之景中。
周瑜站在原地,他刚才好像是看见了斗笠之下,看清了那人的眉目。
那眉目之中该是惊鸿一瞥,斗笠下似乎是一个俊美的女子。
女子?
周瑜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当是我真的醉了,看错了。
想着看向那白裳人消失在视线中。
淡笑着立于亭子中。
顾君,希望下一次见面,我们不要是对手。
瑜,可不会手下留情。
······
“梨花酿。”
路旁的酒家还在叫卖,酒香犹在。
道路上所见柳絮纷纷,往来之人交错。
酒楼之中的人声还未息去,那船家还真没骗她,那楼中当时日夜如此,人在其中饮酒作乐。
暮色渐至,斜阳下的江中也别有一番风采。
那白裳人背着竹箱,手里伫着一柄“黑棍”走过江畔。
她见过了诸葛亮和周瑜,突然她想再去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