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顾楠将冷水敷在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感觉伴随着刺痛的寒冷,让她颤抖的手缓解了不少。
手上的血迹被冷水化开融进了水盆之中,将水染得微红,顾楠的双手支撑在桌案上,水滴从她的鼻尖滑落,滴进淡红色的水中,泛起一片波纹。
顾楠微喘着,胸口有些发闷。
安静的看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她的呼吸却缓缓的均匀起了起来,沉默着。
天色渐晚,不知道那风是什么时候开始吹得,夜晚的风突然的大了起来,雪倒是变小了几分。
顾楠拿着腰牌,去马厩牵出了黑哥,走出了营垒,她没由来的想出去走走。
风吹得顾楠的披风翻卷,她骑在黑哥的身上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小路,身后留下一排零散的脚印。
直到今日杀了那赵人的探子,她才第一次真正的明白,她已经上了战场,这个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的地方,这个你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躺在哪儿的地方。
忽的,顾楠轻笑了一声,摇了摇脑袋。
罢了,反正也我是条贱命,大不了,哪天,便是随处一躺,当是一梦不醒罢了。
顾楠抽了抽被风吹的发冷的鼻子,不再去想那些,拉着黑哥的缰绳。
“黑哥,走,快些!今天让你吃个痛快。”
黑哥对着身上额顾楠翻了个白眼,也不会到这人今天出抽了什么风。
但是还是撒开了蹄子,飞奔了起来。
顾楠从没见黑哥跑的这般快过。
“哇!”随着顾楠的一声惊呼,一人一马宛若一道飞影,在风雪中穿梭而去。
站在营垒的高墙上的士兵看着远去的顾楠,摇了摇头,战时,还能像这般心大的在营地外撒欢的,估计整个大秦也就是她独一人了。
军里相传,白将军平日里都说顾姑娘野的紧,这般看来,当真是没错。
依旧是那片草坡,黑哥的鼻子里哼出了一股白雾,慢慢的放慢了脚步。
顾楠伸着手在黑哥的马鬃上揉着,调笑了一句:“说有吃的,你倒是才跑的快。”
说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个视线,顾楠回过头,看到一个人已经坐在了高坡上。
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拍了拍黑哥的脖子:“去吃青料吧。”
黑哥瞥了一眼山坡上的那人,感觉到他没有敌意,才慢悠悠地走到了一边,拱起了地上的积雪。
“还真巧啊。”顾楠走上了山坡,站在那人的一旁,随意地坐了下来。
那人正是前几日的那晚遇到的赵适。
“啊,确实是巧。”赵括无奈地一笑,回过了头,继续看着这长平山原。
这一秦一赵的两人居然能这么和气的坐在一起,怎么能说是不巧呢?
两人盘着腿坐着,突然,顾楠慢慢说道:“我今天,杀了一个你们赵军的探子。”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赵括沉默着,点了一下头:“杀人感觉怎么样?”
他没有去怪顾楠,因为他明白在战场上,本就是生死由命,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不太好。”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八岁,我杀了一个死囚,在我母亲的怀里哭了两天。”赵括看着漆黑一片的长平,回忆道。
顾楠勾起嘴角:“没胆。”
“嗯。”赵括也笑了:“我现在想来,那是着实怂的厉害。”
停顿了一下,赵括说道:“战场上遇到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是秦人,我会斩了你。”
“我也不会,我们还没较量过呢,谁知道是谁斩了谁。”
“呵呵呵。”赵括笑出了声:“你那日说的那话,我回去好好的想过······”
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长平:“当真让人羡慕啊。”
“如果没有这战事,也许你我,会是知己。”
顾楠却摇着头:“我倒是一点也不想认识你。”
“谁知道呢。”
赵括回头看向顾楠,却是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顾楠的样子。
黑色的长发随着风轻摆,粉面含春却又带着沙场英武,随意地支坐在他的一旁,穿着一身戎装,却不难看出,这是一位姑娘。
一双如丝美目望着风雪,剑眉却是凌厉,很难说清这姑娘给人的感觉,但是很好看,很美。
“顾兄弟。”
等到赵括回过神,他笑叹了口气。
“方才是我说错了,若是你我早日相识,说什么,我也会把你娶了。”
“啊。”顾楠平淡的应了一声,她只当是这赵适在开玩笑,随口说道:“那抱歉了,我不喜欢男人。”
“哈哈,这般,那吾当真可怜。”
不管赵括想着什么,顾楠此时想着的却是小绿和画仙,这军中的日子当真苦巴,好像回去让小绿按按肩膀,让画仙给咱弹个曲子。
“我说,你们赵军还打不打,不打就别拖着了,我还等着回家找老婆呢。”
赵括被逗趣:“那顾兄弟不用急,像你这般俊俏,咸阳的小姐们想来都是排着队等你娶去。”
顾楠淡淡的点着头,脸不红心不跳地吹着。
“那是,不是我吹,能从东市排到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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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
长平的风紧扯着旗帜飞扬,校场上无数耸立的长矛上尖锐的矛头带着几个崩口,证明了它们所经历的无数战事。
赵括骑在马上,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