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泠紫道:“连康大夫你都请来了,还来问我什么,刚才你不也看过了?”
孟归尘看着玉泠紫,“你……等康大夫看过,你再走也不迟。”见后者没答话,但看起来也没有就此离开之意,孟归尘再次回到房中,敲康大夫的手离了江楼月的手腕,诊完了脉。
苏弗问道:“康大夫,如何?”
康大夫看着苏弗眼中的希冀,目光转动,与孟归尘对视,后者会意。
孟归尘走到苏弗眼前:“江夫人,康大夫接下来想必要为江二秀治病,我等在此只会让康大夫分心,不如……”
苏弗略想了想,便同意了,只要能治就好,当即让所有人都出去。
只孟归尘一人暂留着,他道:“康大夫,她怎么样?”
康大夫没立即回话,从药箱里取出一枚银针,刺破江楼月的手指,小心地挤出一滴血在玉皿中,血色鲜红,沾在这翠玉上发出丝丝响声。康大夫嗅了嗅血液的味道,有一种奇异的香气,甚至带着点蛊惑人心的味道。这滴血,本身就可称世间奇毒了,若是有人的伤口上沾了这血,凭他请来大罗神仙,都休想从阎王手里救回这条性命,可谓见血封喉。
康大夫将玉皿盖得严丝合缝,收了起来,看着昏迷不醒的江楼月,却是笑了,手抚着胡须道:“奇也,奇也!她体内所中之致命剧毒,就有三种之多。其中断肠草只有夕加南境的无情谷才有,另外,仙莲散与辛胡皆是大补之药,任何一种,都是无毒,但只要混合在一起,就立时成为足以致命的剧毒,就算是老夫,解起来也颇费工夫,更别说,她竟能染上血华子之毒,血华子号称毒中王者,今次一见,此名非虚,老夫行医几十年,暂且不说此毒有多么残忍,能有幸见识,实是幸事。若单是血华子毒,老夫也只能束手无策。不过,她此刻体内正是各种毒性相克,我等外力不能加以引导或阻止。若是各种毒素能相互抵消,不仅能有一线生机,对她以后还有好处。”
孟归尘道:“如此说来,只能等着了。”
康大夫点头,“老夫会在此守着的。”
孟归尘点头,“有劳康大夫。”出了房间,见苏弗看着自己,他道,“江夫人,江二秀情况复杂,恐怕不是三五日就能苏醒的,您不如回房休息一下?”
苏弗虚弱地微笑一下,“多谢孟公子,我就在这里等着。”
孟归尘见状,也不再劝。之前怀疑她是否中毒,此时才知,她身上竟已中了好几种剧毒,不由焦虑。这对于孟少阁主来说,无疑是很稀有的一种心情。
原本静静躺着的江楼月,突地浑身剧烈震颤了一下,几乎整个身体都从*上弹了起来,一下子又躺了回去。康大夫凝神看着她,公子如此看重的人,必定有些过人之处,他也想知道,身上已无处不是毒的危机,这名女子能不能闯过。
过了数日,到了恭王妃人养宫面圣的日子,诸位官秀最晚的也赶在昨日到了京城,只等着陛下与皇后娘娘召见。
“诸位秀,请。”皇后中宫门前,各位千金已候了好一会儿,终于可以进去了,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能在陛下和皇后娘娘跟前失仪。
“臣女顾婉心拜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臣女颜如玉拜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臣女林嫣儿见过陛下、皇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
九位官秀一一拜见过,都跪在当地,等着帝后示下。康宣帝扫了一眼,看向皇后,“少了一人?”
皇后回道:“陛下,少了将军府的二秀。”
康宣帝面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声音颇为严厉,殿中站着的宫女太监们忙地跪倒一片。
顿了顿,皇后道:“启禀陛下,这江家二秀身体抱恙,前些时日将军夫人江苏氏曾进宫求臣妾准御医前去诊治,说是遍请京中名医,都束手无策,臣妾准了,御医院梁院史回说,那位江二秀……确是不中用了。那丫头臣妾是见过的,端庄识礼,极利落的一个女孩儿,谁知会如此呢。”说着,皇后低头用绢子拭了拭眼角,却是偷眼看着康宣帝。
过了好一会儿,康宣帝吐出两字:“可惜。”只不知他可惜的,究竟是什么。
若是江楼月知道,因为身上的毒,她正好错过了入宫面圣,这也算是正中下怀。只不过这连日未进水米,只嘴唇沾湿少许清水,若非有康大夫在,只怕是要身体虚下去,伤及根本的。
江楼月院中本就有小厨房,苏弗带着红钗桐影日夜都在这里,康大夫也甚少休息,一直看着江楼月,只是将命吊住,不敢随意用药,打破了平衡,毒性催发起来,那反而要命。
孟归尘本就闲散,苏弗安排了一间客房与他住,他也天天在这里等着。玉泠紫那天听了墙角,知道了江楼月的状况,便悄然离去,之后都没见人影。
此时,孟归尘亲自端了饭食进来,要跟康大夫一起吃。
孟归尘看向江楼月,还从未见过如此安静的她,苍白,但是干净得纤尘不染,几缕汗湿的发贴在面颊上,更显脆弱。但无论怎么看,即便是现下她作为一个随时都可能死掉的人,总能让人感觉到一种蓬勃的凝聚着力量的生机,这就是她吧,身上有着那些大家闺秀或是幸碧玉都没有的沙忱气,知道什么是战场与沸腾热血,手中长枪饮过敌人的血,绞碎过敌人的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