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御医去给太子治伤,暂时只能由跟着御医的医僮给江凛处理伤口。
江楼月来到父亲身边,没有立刻问什么,而是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皮肉翻开有些狰狞,不过没有伤到骨头,身上只有这一处伤口见血,其余应是被树枝划到,布料上分布着不少口子,只是看着狼狈,其实没什么大碍。
江楼月放下心,看着医僮手上的动作。这次算是有惊无险,跟前世她爹受的伤比起来,已是再幸运不过。
她知道这次秋猎,太子会遇险,前世那次,太子也受了伤,却比这次要重,险些致命。两人皆是险些致命,要杀太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必是某位皇子的手笔。如此看来,这位皇子倒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到一块儿去了,都妄图在猎场里要了别人的命。
江楼月再看父亲身后站着的府兵,虽说早有防备,如今却只剩下三人,还都带着伤,其中一人看着伤得不轻。
见医僮已经在为父亲包扎伤口,江楼月问那医僮道:“哪一瓶是止血的药。”
医僮指了药箱里的一个药瓶,“是这个。”
江楼月拿了起来,走到那剩下的三名府兵面前,递给伤得最轻的那人道:“先帮阿虎把血止住,然后你跟歇两人也处理一下,待会儿我让医僮过来给你们看看。”
“是,二秀。”该名府兵迅速应道,接过药瓶,跟歇一起帮忙为伤得最重的阿虎止血。
她走到江凛身边时,医僮已经为他包好了伤口。江楼月略看了看,回去还是要替父亲缝一下伤口,现在却还走不开。她随即请了医僮去给三名府兵治伤。
“爹,怎么样?”江楼月问道。
“没什么,这点小伤,根本算不得受伤。”江凛压低了声音道。
江楼月点了点头,其中细节只能回去再问。
太子的伤比江凛重一些,御医还在那边小心翼翼地为其处理伤口,不敢有丝毫怠慢。
太子遇刺,事关重大,还饶上一位护国大将军,又是发生在皇家猎场这样皇家的地盘上,众目睽睽,不可能不追究。
江楼月隔着人群看了稳坐在首位上的康宣帝一眼,这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你要收场也得费些手脚的了。随即她的目光看向宁王,略看了一会儿便转开视线。
五皇子和七皇子年纪小,此次秋猎没有随行。其余四位皇子,唯有宁王坐在看台上未曾进入林中,太子负伤回来,齐王和恭王都还在林子里。
这件事,齐王、恭王和宁王,三人皆有可能是幕后主使,不过以她对周密的了解,他人如其名,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次刺杀太子失败,林中有另一批人刺杀江凛,而这次江凛是有准备的,或许行刺的双方都因此出了什么变故,但前世刺杀太子的行动就是失败的,所以应该不是恭王周密的安排,那就很可能是齐王或者宁王所为,齐王是长子,他的嫌疑更大一些,不过正因为如此,很难排除是他人的嫁祸。
不多时,林中便有不少人马陆续出来。不出半个时辰,齐王和恭王也出来了。叶执还在里头带着禁军搜捕刺客,名为搜捕,其实谁都知道,能被派到皇家猎场里来刺杀太子或护国大将军的人,必然是死士之流,想抓活口太难了,能一个不留地剿灭,这皇家的面子就算能捡起来一半了。
众人又等了近半个时辰,叶执终于带着剩下的禁军与一堆尸首出来了。
“启禀陛下,刺客共三十人,此般贼子负隅顽抗,臣不得已将其全部剿灭,其中有七人,乃服毒自尽。”叶执拜在康宣帝面前道。
康宣帝闭着的眼睛睁开来,看着叶执道:“可有遗漏?”
叶执道:“回陛下,卑职请命搜山。”
康宣帝的面色一直严肃着没有波澜,不见喜怒,“留下两队禁军搜山,起驾回宫。”
叶执自是不敢再问是回行宫还是回皇宫这样的愚蠢问题,当即下令两队禁军进入林中搜山,其余人等准备返回。
到队伍启程返回时,山间起了雾,叶执催着军士们加快脚步,走出雾气笼罩的范围。他之前带队进林中剿灭刺客,其实已经将其一网打尽,只是猎山毕竟太大,他怎么敢随意打包票说绝无遗漏,若是日后又被逮出一两个刺客来,他此时说的话那就是欺君,所以宁愿此时触霉头,也要给自己留下余地。
大雾使得行路不便,人心不免浮动。不过众人还是平安地下了猎山,到达了官道上。这条通往京城的官道,来往人车本就频繁,偶尔能看到道旁隔得不远处,就有一些小镇,由专供来往行人歇脚打尖的客舍慢慢发展而来,小镇之内的百姓各取所需,各自做着各自的生意。
此时队伍正路过这样的一个小镇,比不得京城繁华,但门面的那几处楼宇还挺气派。
江楼月听得自那镇上有歌声传出,便把窗帘掀起了一些来,看过去。
歌声低缓,哀而不伤,用的像是北边的俚语,她听不大懂,只觉出像是个女子在低声地诉说着什么。
听了一回,小镇已被抛在了后头,江楼月放下帘子。
“唱的是丈夫从军,一去不回,妻子时常梦见他,泪洒风中,年复一年,连梦里也不能相见了,加之生活艰难,真是苦不堪言。”孟归尘的声音在前头传进车厢来。
“这你也懂?”江楼月道。
“这是北边的望凌国南部的一种俚语。”孟归尘道。
江楼月听着像是北边的,却没想到已经不是夕加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