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了,化道而已,老夫并不觉着是什么惨事。化于天道永世长存,老夫的意志虽然不再,可老夫也算是长生不死了,算是另类的成仙。以老夫的寿元和资质,仙门本就无望,能用这种法子‘飞仙’,老夫并不觉得有什么悲惨的。”
白敬岂说的洒脱,可李初一的泪流的更凶了。
什么与世长存,自己的意志都没了,统统化为天道的一部分,那算个狗屁的长生!
天空中又是一道惊雷炸响,震撼着人心的同时也震醒了李初一的心意。
狠狠抹了把眼泪,李初一问道:“白老头,我李初一欠你的!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说吧,我李初一向来有恩必报,就算你要把天给捅破了,我也想法子为你办到!”
遥遥点了点李初一的额头,白敬岂笑道:“早就看出你是个讲义气的小子,就是人有点愣,认死理。老夫已经说过了,今天救你乃是还峰主的恩情,你无需放在心上。如果你还过意不去的话,那便替老夫传句话吧。”
李初一用力点头:“你说!”
脸色一正,白敬岂正色道:“你帮我跟峰主说,我白敬岂有愧。奸人在侧却不自知,致使地皇参丢失太虚宫受损,老夫愧对峰主的信任,愧对太虚宫的栽培。又因一己似怒,老夫没有通知旁人,而是独自一人追拿叛逆,结果反被其设计俘虏,这是我的自私与自大,是我毕生之耻。本想亲手锄奸,可惜已然没有这个机会了,如果峰主不弃,老夫想要峰主替我报仇铲除那个叛逆,老夫纵死无憾!”
“那人是谁?庞华?”
“不,是牛勐。”
“是他?!”
李初一愕然。
牛勐也是神剑峰的长老,一个壮壮实实面相很是憨厚的男子。作为丹房的副主事,李初一跟白敬岂闹掰后都是跟他打交道的。每次见面,牛勐都很是亲切,丝毫没有因为他“灾星”的身份而冷眼相看。甚至好几次,牛勐都从中调和,希望缓和李初一和白敬岂的关系,可惜两位当事人都没这个意思,牛勐也只能不了了之的。
现在乍闻牛勐竟然是叛逆,李初一顿时知道白敬岂为何如此愤怒了。
虽然同为渡劫,但李初一却知道牛勐其实算是白敬岂的半个徒弟,白敬岂一直将其当做亲儿子一样看待。就连神剑峰的丹房主事之位,他也听说白敬岂早就定准了是牛勐接替,只待他日后仙去或者被另行调派,牛勐即刻便可接任。
这他吗又是一个于浩!
李初一大怒。
陆横都差点没被于浩给气死,白敬岂又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呢?
难怪总说笑里藏刀,不叫的狗会咬人,牛勐对他那般亲切今天看来显然是别有所图。不仅如此,包括当初小二黑误闯丹房的事,今日看来也很有可能是此人从中捣鬼,故意安排了手段引逗小二黑上钩,借此转移白敬岂和神剑峰的视线。
“他在哪儿?!”
李初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一劫的牛勐正常来讲他确实打不过,但如果不惜代价动用点特别的手段,他未必弄不死对方。
如果还不行,那大不了拼着死一次他也来一出自爆,他的道果可是飞升期才能凝练出的道种,就算还未补完,一旦炸开了也绝非牛勐这个区区一劫的渡劫可以承受的。
不死,也得重残!
“你不要去找他!”
看出了他的心意,白敬岂摇头否决:“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枉顾了性命。我被抓的时候,他也硬受了我一掌,可惜那一掌没能要了他的命,重伤的他被大衍的人给救走了,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你跟叶峰主说,我已经在他身上打下了我独门秘制的香饵,十日之内凭借此物可以追踪到他的踪迹,如果叶峰主愿意的话,希望他能替老夫铲除此奸!”
一颗圆珠飞射而来,李初一接过,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
“放心,这人不用叶叔出手,我杀定了!”
“你......”
刚想再劝,可白敬岂忽然说不出话来了。透明的身体几乎已经淡得看不见了,散逸出的光晕也加剧浓烈着。
无声的张了张口,白敬岂摇头放弃。
给李初一递了最后一个温和的笑脸,留恋的看了一眼周围,形影一晃,像是被戳碎的泡沫一样,白敬岂消失了。
随之一同消散的还有那数不清的斑斓光带,之前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只有李初一抱着小祸斗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似乎一开始就是如此这般。
仿佛梦幻一般,谁能想到片刻前他身前不远处还有个大活人,一个让他发自内心的尊敬的老者。
这一刻,李初一没有哭,他怔怔的望着前方,在他的眼里白敬岂并没有消失,而是还站在那个地方,冲着他无声的笑着。
这只是幻觉。
李初一知道。
但他就想让自己沉浸在这种幻觉里,因为只有这样他心里那种沉甸甸堵得喘不过气来的难受感觉才能稍缓一些。
又一个人因他而死。
前一个人是他娘亲。
耳闻和亲见是不一样的,眼睁睁的看着白敬岂在眼前消散,这种悲痛甚至比他得知他娘亲的真正死因时还要让他难受。
他没有哭,可他的心里一直反复回荡着一个问题,他值吗?
如果向白敬岂透露一些东西,如果白敬岂知道他并不会真的死亡而是会觅地重生,那白敬岂还会觉得值吗?
李初一不知道,他没有机会问了,而且即便再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