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清被震动了,不是被那吼声,而是高东那顽强的意志。他原以为,高东只能在这瀑布的冲击下坚持十分钟,必然会被冲刷下来。
可高东第一次来到这里,凭借着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硬是走过了那段湿滑的石路,在瀑布的冲击下顽强的攀爬的足足一个小时。此刻又站在了足有上千斤力道的瀑布下,那稍微有些被瀑布压弯的身躯,却像是永恒般存在那里,似乎是把永远不会被折断的军刀。
林玥的泪水再也没有止住,狂猛的像那奔流的瀑布。她蹲下身,看着在瀑布中怀着不屈意志挺立的高东,泪水一层一层的模糊了她的脸庞。这才是她心目中真正的男人,直到这一刻,她也真正懂了,她为什么会不离不弃的跟在高东身边。正是因为这个男人有着如此强大的信念和意志,让她第一次在冰冷的世界中找到了希望和温暖。
高东依然挺立在那瀑布之中,此刻只有他直到自己的压力有多大。巨大的水流快要将他的脖子都给打弯了,脊椎更是被一股霸道至极的力量给压的快要断裂。
后背的痛楚疯狂的涌入心神,似乎那些已经痊愈的伤口再一次撕裂,鲜血就像决堤的江水一般涌出,和这瀑布一起冲击下脚下的水潭。
胸口的肋骨处也传来了隐隐的剧痛,好像那些刚被接上不久的肋骨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似乎要再一次脱离它们应该待的位置。
高东只有呐喊,大声的呐喊,这样才会减轻身体上的痛楚。经受过无数次严苛的训练,承受了太多苦难的高东明白。想要在这里坚持下来,就必须要战胜自己。现在他的敌人不是瀑布,也不是脚下随时可以让他仰天跌倒的石头。
真正的敌人,是他的内心。当巨痛或者痛苦袭来时,人的身体里总有一个最脆弱的地方呼唤你放弃。那个声音会在痛苦的影响下无限的放大,最后成为一道浪潮席卷全身。
想要坚持某件事物,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只有战胜了自己,高东才能挺下去。所以他时刻都在忘却自己身体深处的呼唤,忘却身体的一切疼痛,忘却此刻的巨大痛楚。
他要将自己置身于一个无我的事外之境,只有忘却了一切,他才能钻心的去迎接挑战。
瀑布轰鸣,高东置身其中,像是托起了半个瀑布落下的水流。一个小时过去了,高东的身躯反而更加的挺直了。他还是那把宁折不弯的军刀,只有灵魂没有被击溃前,就算是满身伤痕,他也会坚持屹立不倒。
段一清这一下沉默了,脸上透出了无比凝重的神色,眼里更是流动着强烈的赞赏之芒:“想当年,就算是我第一次来到这瀑布下,也只不过坚持了一个小时罢了。我的师尊,已经以我为荣耀。可他,已经整整坚持了两个小时,并且有一个小时是直接面对瀑布的冲击而挺过来的。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此子,将来的前途,绝对不可预料。”
林玥默默的注视着瀑布之中的高东,那张刚硬的面庞不断的被水流冲刷,坚韧的面庞似乎永远也不会屈服。这就是她要追随的那个人,这就是那个永远不会倒下的男人。
时间还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身处瀑布之中的高东却像是已经忘记了时间。他忘却了一切,只是默默的感受着水流冲刷身体时的力道,计算着水流的速度。
身体早就和这水一样的冰寒,体表冷的甚至脱离了这瀑布就会立即冰冻起来。但他的内心还火热,体内的血仍在沸腾。他在坚持,坚持到最终一刻。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高东站在那里仍是一动不动。这一下段一清的脸色不再是动容了,而是震骇,无比的震骇。他从来没看过像高东这样的人,凭着自己顽强到无法解释的意志硬是承受人类所不能承受的极限。
“他,他,他………。他是不是人类?”段一清堂堂一代宗师,此刻震骇的就差下巴掉地上了。呆呆的看着高东,不可思议的甚至想到是不是最近这瀑布的水流没那么狂猛了。
可不管怎样,高东还是站在那里,以旁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意志站在那里。因为他的心中装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更多需要他的人。他要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他的战场上去。
又是一个几乎让段一清几乎崩溃的一小时过后,终于到了极限的高东在呐喊一声过后,一头栽倒在了水潭之中。他做到了,就像他所坚持的一切,就算是他最后摔倒,也像是一把宁折不弯的军刀般笔直的落入了水潭之中。
段一清飞身上前,踩着湿滑的石头如履平地,大手一捞,将已经昏迷的高东拽上了岸。早就等候在一旁的林玥赶忙为高东裹上一层厚厚的毯子,怜惜的看着虽然昏迷,但满脸倔强神色的高东。
段一清站在一旁,脸色无比复杂的看着高东:“这家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倔的人,脾气简直比驴还倔!哎!”
他是个高傲之人,就算是看好高东,但也不愿意承认,所以用这样的话来敷衍。
“带他回去吧,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姜茶,好好的休息几天。看来,他有几天不能动了。”段一清转身大步走了,他不想多看一眼高东。因为多看一眼,他都忍不住嫉妒,这家伙实在是太变态了,比他当年强太多了,此刻段一清的心中,只有酸楚,还好这高东生的晚了几十年,不然要是当年,那就抢尽了他的风头。
高东被林玥背回了住所,又喂服了早就准备好的姜汤。姜汤之中还添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