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丛间,细密的雨丝逐渐变大,一滴又一滴拍打在树叶,最终化为无数晶莹的粉末洒向大地。
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突然间从树丛中伸了出来,用力抓住一块被雨水打磨干净的石头。鲜血瞬间将石头染红,像是一副朱砂画,鲜艳但却透出一股狰狞。
王丽艰难的抓着石头,缓缓的爬了起来。左肩上一处伤口本已经不再流血,但一用力,此刻伤口内再次冒出汩汩的鲜血,将她的半边身子都给染红。
原本就白皙的面孔此刻苍白的吓人,雨水和着唇边的鲜血,尽情的从俏丽的下巴流下。
她被击中了,在山谷内日军的埋伏突然出现时,她根本就没来得及躲避,便被击中两枪。
其实她可以想象,对方开枪的速度那么快,应该是早就锁定了她。直到最关键的时刻才发难,为的就是干掉她这个最具威胁的狙击手。
左肩上中了一枪,子弹还留在肩膀里,还有一枪从右侧皮下洞穿而过。还好没有打伤内脏,稍微止血就可以了。
她从树上摔落,当时就昏迷过去。王丽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昏迷了多久,若不是空中的雨下的更大些,说不定她还要昏迷更久。
醒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狙击枪,艰难的用右手举着这支沉重的狙击枪,趴在一块石头上向下方的山谷观察。
她看见了大量的鬼子特战队员团团围在瀑布边,而山谷内没有高东他们的尸体。这样看来,高东他们还活着,说不定就在那瀑布之后。
疼痛阵阵袭来,刺的她脑补神经抽痛。王丽倚靠在一棵大树上,用右手去急救包内寻找绷带和急救药品。
每个天狼队员的急救包内都有药品,这是只有他们才拥有的待遇,所有的药品都是从国外进口的。
王丽先给身体右侧的伤口进行包扎,完成之后,她拿出一支吗-啡针,打在了身上。随着一阵阵解脱的感觉传来,她咬紧了牙关,右手握着匕首,慢慢的在左臂上的伤口内跳动。
即使打了止疼的吗-啡,但匕首挑动伤口时传来的剧痛,几度让她差点晕厥过去。
即使她在怎么强悍,也还是一个女人的身份。像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大多数都在家里过着平静的生活。就算是有当兵的女人,又有谁像她一样每天都在出生入死呢。
匕首终于触碰到了那枚藏在骨头缝中的弹头,王丽忍着能让她昏迷的剧痛,用力一挑。弹头带着鲜血和碎肉飞了出来,砰的一声打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
王丽整个人都虚脱了,可她还得坚持着往伤口洒止血粉,否则的话她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
止血粉洒在伤口上的那一刻,钻心刺骨的疼痛让本想昏厥的她全身颤抖,如同羊癫疯病人一般,痛苦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一番常人无法忍受的自我治疗之后,王丽终于颤抖着手将伤口重重包扎了起来。
自始至终她没有发出过哪怕一声呻吟。紧咬着牙关,硬是挺到了最后。
苍白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白的吓人。她靠着大树努力喘息了几口后,猛地睁开眼睛,一股浓烈的杀气瞬间弥漫在四周。
仰起头,让雨水尽情的落入口中。王丽用右手抓起枪,受伤的左手辅助着枪身,缓缓的向山岗下走去。
如今,还没有被困在山谷里的人只有她一个了。高东走时说过,他们能不能活着从山谷内走出来,就全看王丽了。
他把命交给了我,那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的命。就像他之前曾经无数次保住我的命一样,不惜一切代价。
这就是王丽此刻唯一的心思,他要救高东,救所有人,因为她,是被困住的人的唯一希望。
艰难的行走在山路之上,刚刚止血的伤口因为力度过大,再一次渗出了鲜血,绷带迅速的被染红。
但王丽根本无视,她不知道自己能流多少血,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但她知道,在死之前,一定要救出高东。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救出那个她这一辈子唯一爱着的男人,即使那个男人永远不会和自己在一起,她也要这么固执的做下去。
这就是王丽,一如当年在南京城时,明明知道凭借自己四个人的力量无法撼动鬼子的补给站,可她偏偏那么去做了。
她是个固执的人,只要认定的事情,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山雨不断的打在她的身上脸上,迷彩作战服早就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被一阵阵山风吹过,她的头脑更加清醒。
很快她便来到了靠近山谷的山坡,这里距离山谷内的鬼子只有三百米,并且可以清晰的看清谷内的一切动静。
王丽将枪架在一块石头上,仔细的观察之前打伤自己的狙击手到底在哪里!
瀑布前一共聚集了八十三个穿黑衣的鬼子,王丽一一数了过去。
两侧的山壁上被开了大大小小几十个洞穴,每一个洞穴内放下一根绳子,显然之前这些鬼子就是躲在洞穴内,然后用植物挡住洞穴的入口,所以高东他们才没有发现。
毕竟,谁会想到峭壁之上也能藏人呢?
此刻那些洞穴基本都已经空了,唯有五个洞穴里还有人。他们都是狙击手,负责警戒山谷。但他们此刻的枪口都指着瀑布,显然是在戒备有什么人从瀑布内冲出来。
观察了一会儿,王丽已经大致摸清了山谷内敌人的分布。也许还有没有看到的地方,但这对于她来说不重要了。因为她只有一个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