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寒在空中晃了一下,一颗火苗“哧”的窜出,夏雪寒微笑道:“只恨你们跟了一个只会厮杀的莽夫!”随着话音传过去的还有那火折子,星星的火苗在那漫山遍野的素白中那么刺眼,这一刻成千上万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随着那火苗跨越了千山万水。
“永别了!”
这三个字像是刀子一般,在每一个辽兵的心口剜了一下,一时间竟然疼得忘了呼吸,忘了逃跑,看着那火折子在天空划过一道弧线,似有一个纪元那么久远。
火折子落在蓑衣上,“嗖”的一声便燃起来,原来那些蓑衣在火油里浸泡过,遇火就着,虽然上面站着人马,但是火苗仍像利箭一般窜了过去。只一瞬间,一条火龙似从九幽之下咆哮着腾起,张牙舞爪,势不可挡。
那八千辽兵都堵在那一条三四尺宽的小道上,想要退回去是断然来不及的,想要前进,前方又有一个堪比死神的夏雪寒。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有当场被火燎成一个火球的,有慌乱之中滚下山崖尸骨无存的,有被同伴踩踏得血肉模糊死于非命的……八千余人,除了走在后面的几个勉强捡回了性命,其他的连具完整的尸首都难找到。
此情此景,就连夏雪寒的嘴角也不禁抽搐了一下,朝着对面弯腰鞠了一躬,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可恶,夏雪寒,我与你不共戴天!”任天行**着上身,在雪地里仰天大叫,震得众军士耳边呼呼作响。过了许久,或是和夏雪寒赌气,或是一时脑袋被气糊涂,也不去其他地方找路追赶,直等到火被融化的雪水浇灭了,才将手中青龙刀一挥,怒吼道:“追!”
那些辽兵刚踏上那条布满灰烬的小路,就听见“哗哗哗”一阵轻响,原来那满山的积雪在大火的烘烤下哪里还能承受住人的重量。
刚刚踏上一百余个士兵,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悬崖顶端的积雪滑落下来一大片。说是一片积雪,倒不如说是连整个山都垮塌了半边,白茫茫一片滚下来,把那一百多个人卷下了万丈深渊,甚至连大呼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后面的士兵见状,哪里还敢踏足,尽皆回头看着已经跪倒在雪地里的任天行。此时任天行满脸木然,已经失去了为将者该有的风采与自信,瘫坐在地上,一双手深深插入了雪地里。
“派人传信给云将军,末将无能,失了一线峡,今日就替那八千契丹子弟陪葬了罢!”过了许久,任天行才缓缓的站了起来,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任天行反手拔过一个部将的佩剑,就要引颈自裁,周围的几个将军大惊失色,赶忙冲上来把他抱住。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万不可轻生啊!”
“他日卷土重来必然还有报仇的机会,如果这番去了,岂不是连报仇的念想也没了!”
听了一番劝导,任天行微微有些失神,众部将劈手夺下了他手中的佩剑,又有人拿来一件罩袍给他披上,一齐簇拥着返回了营帐。
***
远在千里之外的夏都长安,上书房里,夏朗正在埋头批阅着奏章,看着一份殷晟临从前线八百里加急递来的奏报,不禁笑出了声。
“不知何事能让皇上龙颜大悦?”许慈一贯擅长察言观色,看到夏朗喜不自胜,赶忙递上了一杯参茶,不露痕迹的问道。
夏朗放下奏章,接过他递来的茶抿了一口,道:“夏雪寒领兵三万去挑战云逸凡二十万大军,除非他有撒豆成兵、束草为将的能耐,不然他凭什么从与他不相上下的云逸凡手里活着回来!”
许慈往前走了一步,小声说道:“皇上万不可掉以轻心啊,夏雪寒不仅是一个将军,他也是一个名满天下的武学高手,要让他死在战场上,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夏朗摆了摆手,道:“他活着回来又如何?首战失利、堕我军威、避战不出、里通外国,这几桩罪名一成立,他还想活着继续当他的王爷么?”夏朗嘴角挂起了一抹狞笑,深邃的目光似望到了那千里之外的边塞,看到了夏雪寒被困在千军万马之中。
许慈看了一眼不无得意的夏朗,出言提醒道:“恕老奴多嘴,须得提防夏雪寒狗急跳墙啊,万一他心中不平,聚众反了出去……”
“啪!”夏朗把手里的御笔摔倒了桌案上,浓浓的墨汁把一份奏章给污了,可是夏朗也不甚在意,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浓眉一挑,冷冷道:“他若敢反,那便是篡权谋反的乱臣贼子,不得人心,死后还要背上万古骂名。呵呵,不消说朕必倾天下之力讨伐,就连那个人,恐怕也不会坐视吧!”
“启禀皇上,雍王夏炎求见!”门首一个小太监伏在丹樨上,恭恭敬敬的说道。
夏朗眉头微皱,也多了几分疑虑,不禁问道:“哦?他来干什么?”思虑了半晌,还是说道,“传他进来吧!”
自从夏朗登基为帝,为笼络人心,大肆升赏群臣,二皇子夏炎就被封为雍王,可是依着夏朗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把实权交出去呢,这雍王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噱头而已。
不多时,一身华服的夏炎走了进来,行过君臣之礼后夏朗走上前亲自把他扶起来,道:“皇弟无须多礼,父皇不幸仙逝,愚兄对治国安民之事一窍不通,还要多依赖皇弟哩!”
夏炎先是吃了一惊,赶忙退开一步,行了一个大礼,道:“皇兄说哪里话,臣弟自当恪尽本分!”
夏朗的眼睛里流淌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