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理葛泽中,葛泽中的笑挂不住了,阴起脸坐在炉子边抽旱烟,谁也不搭理。
往日在自家院里咒长骂短的孙颖梨,不知该咋应付这突发状况,就连她看不顺眼的吉瑞丽都在她屋里喧宾夺主,拿她家的吃食待客,她也忘了骂,呆愣愣站在当地。
屋里能坐的地方,都让来的人占了。
吉瑞丽白孙颖梨一眼,心骂:“屋里横的东西,平日不是咒这个让狼给叼了去,就是骂那个挨千刀的,对自家子女嘴上一点不留德,这下外人不请自来,你倒是横呀,屁都不会放一个。”
在村干部陆陆续续进屋时,葛益芬就躲到了伙房旁葛随丑的小窝棚里,和葛随丑一块,从门里探个脑袋出来,谁也不知道现下该咋办。
葛跟丑进院门,看到的就是四弟和妹子张惶迷茫的脸,他心下奇怪,这俩人平时见面就吵,咋这会儿倒像是和平共处的样子,好像还有其他的事。
葛随丑住的小窝棚,是葛跟丑曾经住过的。
在院子被村委会划走之前,葛跟丑兄妹各自都有自己的屋子,那时就连才蹒跚学步的葛益芬,都独自占三间屋子。
自从葛泽中做了损人不利己的事后,葛随丑和葛益芬就搬进了主屋和父母同住,葛跟丑在伙房旁临时搭了个小窝棚,一住就是好几年。
四弟和妹子越来越大,和父母同住已不方便,葛跟丑主动搬到村里木工组做活的院里,葛随丑住进了窝棚,葛益芬搬到了父母的对间。
“你俩干啥?”葛跟丑皱眉问。
葛随丑好吃懒做,常给家里惹祸,葛跟丑平时对他不是打就是骂,葛随丑很怕自家三哥,葛跟丑这一嗓子问出来,葛随丑的脑袋缩进了窝棚。
葛益芬告诉葛跟丑:“三哥,大哥找人来分家。”
“分家?咋回事,今儿个可是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闹分家,葛跟丑觉得这不是大哥能做出来的事。
葛益芬猜想:“我想着是昨天咱爸咱妈把大哥大嫂惹恼了。”
她把昨天爸妈要大哥一家单另过年,还有大嫂砸电闸的事,给葛跟丑说了一遍。
葛跟丑黑了脸。
“爸——,左三步。”
葛凯琳忽然的叫声,让葛跟丑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肩膀上就重重挨了一下,葛泽中气势汹汹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旱烟杆子,还要往他身上招呼。
葛泽中的旱烟杆是赝品“金包玉”,杆身是用的青冈木,木质坚硬如石,杆身分几截,烟嘴、接头、烟锅用的都是纯铜,一米来长的旱烟杆,拿在手里就跟铁棍子一样,可想而知,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
葛跟丑一把抓住葛泽中举起的胳膊,怒声问:“爸,你干啥?”
“你傻呀,你不会躲呀。”葛泽中厉声斥责。
“咱爸应该是要打我。”身后,头顶,葛辛丑沉声道。
“对,我就是要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葛泽中叫嚣着,使劲挣扎被葛跟丑抓着的胳膊。
葛辛丑一礼拜才回家一天,忙的时候,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跟三个娃子亲得很,几乎是有求必应,葛凯琳练习走路,他只要在家,手头没活,必会寸步不离守着。
葛凯琳走得累了,会跟葛辛丑逗乐,自己提要求,要葛辛丑走给她看,左三步,右两步,前一步,后两步,胡乱说一通,葛辛丑也顺着她,扭来扭去的,就为能听到女儿的笑声。
刚才听到葛凯琳尖利急切的叫唤,葛辛丑下意识就按着女儿的话做了,刚好躲在葛跟丑背后,当他明白咋回事,心里哇凉,父亲这是要打死自己吗。
以自己的高度,以父亲刚才发力的位置,要不是自己躲开,要不是父亲为追打目标,要不是有个子矮小的三弟挡着,父亲的烟袋锅正好打到自己的天灵盖。
“哈哈哈哈,你说我爸是畜生,他可是你生的,那你是个啥……。”葛凯琳在自家屋门口起哄,话还没说完,脑袋上被葛凯森拍了一巴掌。
从干部们陆陆续续进院,兄妹三个就守在自家屋门口看,葛泽中从屋里冲出来时,葛凯琳听到自家老爸快到院门口了,就算好时间和位置,给老爸提前预警,只是对不起三叔了。
屋里的干部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拉的拉,劝的劝,责怪的责怪,院门口一时乱成一团。
葛泽中这一闹腾,原本抱着凑热闹混饭吃的干部们,还真下了决心今天要把这家给分了。
等大家伙坐定,村支书开场:“把你们各自的想法说一说吧,这家准备咋分?”
他这一问,屋里反倒冷了场,这次分家来的太突然,谁都没有思想准备,就是提出分家的葛辛丑和郝沈梅,昨晚也因为各怀心事,没有提前商量,一时不知该说啥。
既然是自己要求分家,肯定不能输了气势,郝沈梅很快反应过来:“家里现在穷得除了睡觉的被褥,就是吃饭的锅碗瓢盆,这些都没啥可分的,我公婆这边的家具,是我婆婆的嫁妆,我那边的家具,是我的嫁妆,也都不用分,我的要求不多,就是从此各过各的就行。”
这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只要从此后能不再跟公婆搅合在一块,少生闲气,已是阿弥陀佛了。
村支书问葛辛丑:“你媳妇已经说话了,你的想法呢?”
“一年到头,我在家呆的时间不多,主要是沈梅和娃们在家过日子,沈梅说咋办就咋办吧。”葛辛丑情绪不高。
“老葛呢,你是老辈,说说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