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觉得荒唐到可笑,凭顾锦之的身份,为何会与金子烽结交,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却清楚得很,想来一个是另有目的,而另一个发觉后没有避忌反而投其所好。
哥哥不是一心想要撮合许家和金家的亲事吗?遇到门槛更高的顾家,立刻就存了别的心思,玲珑忍不住在心里暗笑。
在金家看来,能攀上顾家,就如同从此登上新的台阶,顾锦之不过来金家小坐,金老太太和金敏闻听后便是诚惶诚恐。长辈已然如此,金子烽想把妹妹送给顾锦之又有何不能?
她十二岁,因有前世记忆,比起同龄的闺阁少女多了几分聪慧,但无论她聪明伶俐还是武艺高强,她的亲事也不能由她做主,还是要听由祖母、父亲和兄长的安排。
她对顾锦之并无恶感,她当他是个顽皮的大孩子,原本是个无拘无束的洒脱性子,偏又生在这样的家里,注定只能如几个姐妹一样,成为庙堂棋子。
镇国公以七个女儿的终身为赌注,成就他的权臣之路,帝王面前他是制衡皇嗣的利器,在别人看来是给儿子铺就一条康庄大道,其实却也逼着顾锦之只能做个二世祖,无论日后哪位皇子登基,他都不会再受重用,他若不造次,顾家依旧满堂锦绣,如若他有功利之心,顾家便是笈笈可危。
这是双刃尖,当今圣上不但以顾家制约了皇子夺嫡,又以此将顾家困住。让顾家再也不能发展自己的势力。
但即使顾锦之真的对自己有意,哥哥和整个娘家全都答应,以金家的家世,也配不上顾家。
金家虽是巨富,但直到近两代才入仕,至今也只出过五位进士,在江苏是掷地有声的望族,但到了京城却连名门的圈子都进不去,顶多算个二三流的小世家。
因此,无论顾锦之如何一厢情愿。能做皇子们内弟妇的。也不会是金家的小姐。
玲珑有心把话说透了,话到嘴边她又咽下了,能够在大白天正大光明出府并不容易,她舍不得这个机会。
“也好。来京城后我还没有出去过。就和三哥一起去顾七小姐家的园子里逛逛吧。”
金子烽大喜。那日玲珑离开听风阁时,看他的那一眼如同冰刀子般冷厉,今天来的时候。他原就想好一番连哄带骗的辞令,没想到玲珑答应得这么痛快,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五妹妹的衣裳首饰可还够吗?我让清茶和香茗过来帮你张罗。”
玲珑笑笑:“三哥既然问起来,我就不妨全说出来,我和三姐姐七妹妹一样,每月只有四两银子的例钱,母亲的东西我一样也没见到,就连她的嫁妆单子也不知在哪里,我屋里的丫鬟婆子去给我领上一两匹料子缝衣裳,都要让人盘问半天,上好的料子也到不了我手上,更别说头面首饰了,我这四两的例钱,还要打赏底下人,哪个屋里没有一等丫鬟,偏生我这里就连杏雨拿的都是三等丫鬟的例钱。“
她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瞟了金子烽一眼,见他满脸尴尬,局促不安,倒像是怕隔墙有耳,把这话让外人听了去。
她索性继续恶心他:“兄长让我陪着顾七小姐聊天,她看着我身边的丫鬟时,脸色都有些不对了。这做官的家里,是这般的还真是没有,也就是父亲的同僚们不爱打听内宅之事,若真是传出去,轻了会让金家成为笑柄,重了就会影响父亲的仕途和兄长的前程。”
说到这里,她不再言语,端起茶盏细细品茗,一派坦然。反倒是金子烽表情讪讪地,干笑道:“你从老宅回来后又去了庄子里,加之祖母刚从江苏过来,府里难免有些混乱,疏忽而已,若是珑姐儿你碍着身份不愿去和宋太太说,那我去和祖母说去,请她让四婶婶帮你操持,当年父亲送你回老宅,也是不想让你跟在庶母身边。”
金子烽何时变得这般热心,对妹妹知冷知热了?玲珑还记得自己刚从江苏来的时候,金子烽冷口冷眼的样子。
既然他把这事揽上身,那就让他去好了,虽说她现在也不在乎这些例银,但这是该她得到的,就要拿过来。
“那就有劳三哥了,只是这里毕竟是咱们家,四婶婶终归是不能放开手脚,到时宋太太怪罪下来,四婶婶反而受了埋怨。”
金子烽皱眉,可不是嘛,他怎么没有想到,那宋氏向来都是把府里的大小庶务全都把持在手里,对金老太太,她是没有办法,但却不会把个庶出婶子放在眼里。
“你是嫡女,既然父亲昔日不让宋太太教养你,那今天怕是也不愿意让四婶婶出面,我看......”
玲珑懒得再听他磨叽,便道:“例银和衣裳首饰乃至丫头的事,兄长禀了父亲,请他吩咐宋太太便是了,但兄长尚未成亲,府里除了祖母也没有身份贵重的女眷。就如兄长所言,不论是宋太太还是四婶婶,都不够身份。东府里的大堂嫂出身名门,若是哥哥同意,不如请大堂嫂有空时过来走走,我听人说祖母来京城的那日,咱们西府失了脸面,再有三姐姐那事......我是怕大堂嫂不肯来。”
那日金老太太进京时,金子烽也去迎接,当时东府里一群嫡子嫡女浩浩荡荡,而西府却是父亲带着妾室和庶出子女,好在还有他给充场面,否则父亲就成了笑柄。
还有金媛的事,金家再怎么捂着盖着,也早就传扬出去,连带着金家小姐的名声都受到影响,别人不会对整日出入宫闱的聂氏的女儿们说三道四,但西府这边是由妾室当家,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