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持正赶忙应了一声:“皇上,持正在。”
“这个案子已经结了?”
“是。结案了。他们把陈年的故事都说出来了,旁人的指证也可以证明他们二人有妖言惑众的行为。”
“嗯。办得好,你下去吧。”
“哦,持正下去了。”终于,他可以把一颗心放进肚子里,对他来说,不求建功立业、lùn_gōng行赏,只求不出漏子安安稳稳地在这个位置上呆着就行了。
皇上合上竹简,抬头望着《长城图》出了会儿神,才说了一声:“梁辰。把谒者赵行叫来。”
“是”。梁辰领旨,倒退着出去叫人去了。
他猜想,叫赵行肯定跟那卷宗有关,至于卷宗里有什么秘密。他就想不出来了。赵行。也是皇上非常信任的人。说他是皇上的触手和耳目都不为过。
绕过前庭。在廊柱下看到小太监梁辉,看来是等他半天了,这是他在宫里认的本家。算是他的触手和耳目。
“有事吗?”
梁辉施了个礼才恭敬地说:“没大事,那神女能吃些硬的东西了。看她的人说,饭量不错。就是整日价发呆,不说话。”
“嗯,知道了。”
“那,师傅,梁辉就告退了。”说完,施了个礼,就准备走了。
“等等,梁辉,别神女神女地叫,如果别人这么称呼,你也告诉他们,神女这事儿只能让皇上认定,咱们只叫她小寒姑娘就行。”
梁辉愣怔了一下,想明白了。“好的,师傅,梁辉知道了。”
这几日,照顾小寒姑娘的人每天都会向他汇报藏那边的情形。皇上不一定什么时候问起,他得把细节都掌握了,以备问询。
听说,小寒姑娘这几日气色好起来了,精神还不大好。想想也能理解,那么洒脱自在的人忽然被“供”起来了,她怎么能痛快得了?敬婵说她****发呆,一言不发,看人的目光都是直的,有时候看着都怕怕的。
梁辰想,她怕是思念大公子了。
在这高高的咸阳宫里面,有这么多受苦的人,在这高高的咸阳宫外面,也有数不尽的受苦的人。梁辰自己、大公子,小寒姑娘……,或许还包括尚在襁褓中的六福,大家生来就是皇上的奴仆,这是谁也逃不开的命运!
藏大院,树木高大,花草葱茏,知了在不停地叫着夏天,听着听着,就让人困倦了。
宫女敬婵放下陶盆,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想顺手使用“神女”的面巾,却又缩了回去。那神女看着呆呆的,备不住把她所有的动静都记在心里,回头有精神了,要找她算帐的。
“咣当”一声,她碰了一下,盆子没破,水洒了。这下不用出去倒水,改收拾地面了。她偷眼看看那神女,刚才那么大动静都没动一动,这功夫,真的不一般啊!
……
小寒在发呆,起码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样。
身体在一点点地恢复,身上的淤青慢慢散成了黄色,胳膊上的皮又被脂肪撑了起来,摸一摸,又有了弹性。疼的地方已经不疼了,但是她懒得动,别人以为她伤得不能动,吃喝都给她端过来。
好好吃饭,她是能做到的,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跟食物过不去。
痛苦和思念会时不时地冒出来,但她不能让自己沉溺其中。上帝把她打发到大秦是有任务的,她不能在哭哭啼啼中浪费时间。人们哭,都是哭给值得的人、心疼的人看,没有这样的人,干脆不哭。
既然没那么容易出去,她就要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干?
养好身体是第一步,起义军杀入咸阳宫的时候,她得有能力逃命,所以,锻炼身体不能懈怠。
乐观地想,进了咸阳宫,未必就是坏事,她算是打入敌人内部了。怎么做,得相机行事,始皇帝没见着,还想不出怎么在敌人内部起到作用。
美人计不在她的考虑之列,携带了两千年的信息,如果还靠身体工作,那她真的要鄙视自己了。
必要时候,得装神弄鬼,或装疯卖傻,打击敌人不需要考虑手段。有了神女这个身份,估计一般人也没人敢惹。
现在如果有机会,赵高把脖子伸过来,她就不会犹豫了。
现在,她狠得下来。
敬婵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轻轻探问:“姑娘要喝点水吗?”
小寒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问话的人。她知道她身边的人对她都负有看管之责,她们都是探子。她该怎么与他们相处呢?
“姑娘要喝点东西吗?”敬婵又小心地问了一句。
“啊——”,小寒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好几天不出声儿,声音变得这么难听,一定是哭坏了,前几天还有点发烧,说不定烧坏了呢。这声音让她想起那个会“走阴”的女人。那女人的声音也很难听,眼神躲闪,精神游离,说话却一下子命中靶心。
敬婵怯怯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神女发呆的时候还好,盯着人看的时候好怕人呀。
小寒闭了下眼睛,又忽地睁开,把声音压得沉沉地,用钻头一样的眼神望着她,说:“你晚上敢睡觉吗?”。
敬婵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身上凉嗖嗖的?
“你不要睡觉,小心我跑了。晚上我的翅膀就会长出来。”她说得煞有介事。
“围墙上要粘上蒺藜,院子的上空要拉上铁网,你们得小心我从空中跑了。”
敬婵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由得想缩到角落里去。
小寒站起来,往前撵了一步,压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