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怀着雀跃的心情跟着巧云巧月去请安。
一进屋就见崔氏愁眉苦脸地坐在软榻上,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疲惫,能不疲惫吗?昨晚折腾了一宿,身体上的劳累自不用说,精神上的劳累犹甚。
“蕙仙,你来了!”崔氏见了唐婉,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向她招手。
唐婉走到崔氏面前,心中内疚,不是因为她,崔氏何至于一夜未眠,如此憔悴。
“母亲。”
“蕙仙!”崔氏将她搂入怀里,轻抚她的头:“不要急,不要怕,一切有母亲呢!”
唐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一点也不急不怕,但不能说啊。
抱了唐婉好一会儿,崔氏才仔细打量起她来,眼前的人面色红润,眉目如画,一点看不出萎靡的样子,崔氏既欣慰又担忧。
“蕙仙,陆家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把你休了,真是可恶!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吧?”崔氏感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母亲说说,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唐婉低着头,呐呐地不知从何说起。
“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没有孩子,这是很久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突然休了你?”崔氏心中疑惑,唐婉这次回家太突然了,让人措手不及。按理说就算是被休,也不会这么快的,昨天来不及问,今日却要好好说道清楚。
“母亲。您看到了,姑母不喜欢我,一直想休了我。”唐婉只能避重就轻,总不能说她自己求的。
崔氏挑眉,她知道这事,但唐冯的心思动了很久,一直没见行动,怎么突然一下雷厉风行了?崔氏转而去问巧云。“你说说,之前听到你家小姐要被休的消息吗?”
“回老夫人的话,没有。”巧云心中也很疑惑,见崔氏问起,并没有帮唐婉隐瞒,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蕙仙,你跟我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崔氏神色严肃地看着唐婉,连巧云都不知道,可见是突发情况,当然要问清楚。
唐婉苦恼极了,真是,逃不掉啊!
“母亲,她说我是只不下蛋的母鸡,还动手要打我!”
崔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个唐冯,从小就是这么粗鲁!现在还是一样!”崔氏骂了两句,又问:“那陆游呢?他怎么说?他说要休了你?”
唐婉很想昧着良心说一句“是”,但想到陆游吐血的样子,再看着崔氏她居然说不出口,只能老老实实地回道:“没有。”
这就是了!崔氏心中一定,顿时五味杂陈,“蕙仙,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男人是女人的依靠,在内宅里只要有男人的宠爱,你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你怎么这么傻,务观都没说要休你,你自己先提了。唐冯说,你要休了务观,难道是真的?”
“……”唐婉。
见她这样,崔氏心里难受极了:“蕙仙,你到底怎么想的?大宋律令,女子状告丈夫,主动解除婚姻是要坐牢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什么?唐婉惊讶地长大嘴巴,竟然是真的?她以为唐氏吓唬她,没想到崔氏也这么说。该死的,这是什么法律,对女子如此歧视,竟然不能主动离婚!
“看来你这段婚姻还有挽回的余地,哪天让你爹爹找务观好好谈谈,兴许还有救!”崔氏沉吟。
什么?
“不要啊,母亲!”唐婉募地站起来,“我不要回陆家,我宁可死也不要回陆家。”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快刀斩乱麻,斩断与陆游的牵绊,跟陆游一起,不说别的,就是想到原主为了陆游郁郁而终,她就过不了心中那道坎,更别说还有唐冯这根搅屎棍在一旁搅事,她绝不会回去的!
“蕙仙?”崔氏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宁可死也不愿意会陆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母亲,你不知道,姑母以死相逼要休了我,我有什么办法。我要是回去,她一定又要寻死,我还得回来。”唐婉急忙抖出一剂猛料。
“竟然是这样。”崔氏有些恍惚,“那务观肯定没有办法,唉!他是个孝子。可是蕙仙,你以后怎么办?”
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该坚持反对唐婉嫁到陆家。崔氏幽幽叹气,脸上带着悔意,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唐冯这个人难相处,对她有意见,恨屋及乌,自然不会满意唐婉。但唐婉执意要嫁陆游,怎么劝都不听。为人父母当然要为子女好,她希望唐婉幸福,陆游少年有为,对唐婉也真心,于是就遂了唐婉的意。不想今日却落得如此结局!
“我跟着母亲,这不是很好吗?”唐婉上前拉着崔氏的袖子,真的不要嫁人啊。
“竟说孩子话!”看着撒娇的女儿,崔氏心里发愁,“哪有一辈子跟着父母过的,我和你爹爹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还是要嫁人有自己的家。既然你不愿意回陆家,母亲给你另寻一门亲事。”
看着唐婉姣好的面容,崔氏心里拿定主意:“这次一定给你寻个好人家!从明天起你就跟我去赴各家的宴会,我的蕙仙这么好,不信没人看到!”
不要啊!唐婉心中郁结,好不容易恢复单身,还没好好享受一下,就要被带着相亲,这叫什么事?
“母亲,你别着急,我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这事不急,也急不来,你不能随便找一个人家就把女儿嫁过去,万一又不好呢?女儿不是还要受苦?”唐婉绞尽脑汁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拒绝崔氏,本能地反驳道。
崔氏不以为然:“我都说了会好好挑选,自然不会出现纰缪,你一定要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