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早就料到张氏不会同意,但这事又是必须做的——带兵带兵,就得跟兵们同吃同住,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真正的战友情,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兵们才不会扔下自己转身逃命,这个是楚凡从pla的军营里学到的重要经验之一。
所以他端出了早准备好的说辞,“娘,这些人大多是船上的伙计,这一出海,可就全指着他们卖力了……不趁着现在和他们打成一片,到时候出了海天知道会出什么乱子……葛叔可没少跟我说船上伙计杀了东家抢船抢货的事儿!”
他这么一吓唬,张氏马上就不敢反对了,“还有这事儿?……既是你葛叔说的,那你只管去做吧。”
安抚好了张氏,楚凡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翻出那个记录着操典的本子,一边看一边回忆,查缺补漏,把一些新想起的内容补充上去。
由于和刘仲文订了赌约,所以楚凡决定这十天重点就放在队列和越野跑上——站军姿和队列训练是建立纪律和服从最好的手段,每天根据情况安排五公里越野跑。
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完全可以让这些人的气质有明显的改变了,到时候不管比什么自己都不会输。
当然,拼刺也得考虑一下——以刘仲文的想法,他肯定会在这十天里玩命儿操练他那十八个人的武艺,到时候别在拼刺的环节输了可就麻烦了。
虽然楚凡前世参军时,拼刺已经不再作为基础技能训练了,可楚凡也从老兵们口中了解了拼刺的一些基本技巧,现在能用上的,便是阵型了,而严密的阵型正是最需要令行禁止的,所以楚凡很有信心在拼刺这个环节上战胜刘仲文——一帮子乌合之众遇上严密的阵型,个人武艺再好也没用!
只有收服了刘仲文那头倔牛后,护卫队的操练才能算真正开始。有了严密的阵型,长矛和刀盾该以什么比例搭配,这个就得和刘仲文商量了。
其实楚凡最想给护卫队装备的,还是火器。即便没有燧发枪,能装备质量合格的鸟铳也好。
可是如果说舞刀弄枪还算不上犯禁的话,公然操练鸟铳就肯定犯禁了,楚凡可不想把登州城里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招来,所以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把这个“丰满的梦想”掐灭了。
就在他继续奋笔疾书的时候,一缕淡淡的幽香钻入了他的鼻孔,扭头一看,只见闲茶静悄悄地站在他身后,一双美眸水汪汪地粘在他脸上,娴静如白莲。
“闲茶你什么进来的?”楚凡见她今天的目光有点怪,不禁问道。
“婢子都进来好一会儿了,看少爷写得入神,所以没敢打扰你。”闲茶微微一笑,转身从八仙桌上端起茶壶,拿了个茶杯放到书桌上,斟上了茶。
楚凡这才感觉自己确实有点儿口渴了,端起那杯热腾腾的茶啜了一口,放下茶杯,他发现闲茶还在幽幽地望着自己,满是心事。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刚想发问,就听闲茶抢先问道,“少爷,你真的要搬去和那些辽民住?”
楚凡点点头,顺口调笑了一句,“怎么,舍不得少爷了?”
闲茶那张俏脸腾就红了,忸怩地绞着手指头轻啐了一口,“正经点儿……人家是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
楚凡哈哈一笑,扭头继续在本子上写着,嘴上安慰闲茶道,“别担心,少爷这不就住村外吗?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辽民也是人,要求人家做到的,我自己也得做到,要不怎么收人家的心?”
他这话再次深深触动了闲茶那颗敏感的心。
也许是见惯了楚凡高高在上的样子,闲茶总觉着这些日子过得太虚幻,像是在梦里一般——少爷变得太平易近人了!
今天在打谷场的那一幕,闲茶从头到尾都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少爷的所作所为,让她一下窥见了少爷的内心世界:在少爷的眼中,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高贵。
即便低贱如辽民,他也不认为那些一钱汉们就活该饿死!
这让闲茶很是不解,因为从小她就一直被灌输这样的思想:什么身份的人做什么身份的事儿,譬如王公侯伯就该锦衣玉食,富家公子就该吟风弄月,农夫就该种田,妓子就该卖笑,而闲茶自己,就该安安分分当一个小丫鬟,这就是命。
可少爷的那番话却让闲茶恍然大悟,原来人的命运不是上天注定的,只要自己够努力,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辽民们只要努力工作,就能体体面面养活自己,那么闲茶自己呢?该怎么努力才能改变命运呢?
想了好半天,闲茶才回过神来,不禁暗骂自己糊涂——现在的生活不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吗?
自己虽然是个丫鬟,可张氏也好,楚家两姐妹也好,都没把自己当下人看,尤其是遭逢大变之后,自己更像是家里的一员了。
最重要的是少爷的疼爱和宠溺,别的且不说,前些日子自己身子不干净,疼得死去活来的,少爷巴巴的找来个猪尿泡,半个时辰换一次热水敷在自己小腹上,愣是照料了自己一天。
凝视着奋笔疾书的少爷,闲茶就不禁脸红心跳,一双大眼睛慢慢氤氲起来。
他那清秀的面庞,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闲茶,怎么了?”楚凡刚刚写完一段,搁下笔伸手端茶,这才发现茶杯已空,扭头正看到发花痴的闲茶,脱口而出问道。
被窥破心事的闲茶又羞又惭,她感觉自己脸颊都快烫死人了,慌里慌张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