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你们怎么了?说话呀!”
位于长寿山半山腰上的汤家老宅里,此刻人都已经到齐。
时小悦连沙发都不敢坐,她局促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干净的指甲,连大气也不敢喘半口。
面对有些不耐烦的汤国强,向来温婉听话的程悠然这次竟然头也不回:“你问明朗吧。”
就在大家把视线都转到同一个方向的时候,有人先开口了。
“明朗——”
祝盈盈梳着千年不变的贵妇头,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平静当中带着一丝因为出身豪门而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的淡漠,这种疏离感与生俱来,且浑然天成,正是许多名媛阔太求之不得,学之不像的所谓“气场”。
哪怕完全不清楚儿子和儿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丝毫不影响她的从容和镇定:“有话慢慢说。”
汤明朗一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既不像程悠然那样跟父母坐一起,也不像时小悦那样畏缩在角落里,自从进门后除了分别跟各个长辈打招呼,其它时间都在沉默。
皱着眉沉默。
“我跟小悦上床了。”
静!死一般的寂静!汤家的长辈们像是被使了定身法,统统不说话也没反应,倒是周晚晴第一个从噩耗的轰鸣声中惊醒过来,瞪大眼睛揪住程悠然的胳膊,急急地问:“然然,这是真的吗?”
女儿眼里的水雾说明了一切。
她气得脸当场就白了,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你之前不是说——”接下来的话被对方含着眼泪摇头阻止,作为汤家人代表的汤国强也终于绷不住了,沉声道:“怎么回事?明朗。”
“昨天晚上‘忘忧’开庆功会,我喝了一点儿酒,今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跟小悦睡在一起。”汤明朗突然转向妻子,语气中明显带着懊恼:“悠然,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一睡醒你就进来了。”
然而程悠然并不看他,她根本就不看任何人。
作为母亲,祝盈盈对此深信不疑。“忘忧”开庆功会的事她是知道的,儿子和儿媳都曾经打过招呼,还问自己去不去参加,被她以有牌约婉言拒绝了。
她和室内的其它人一样,把目光转向事件的第二当事人。
时小悦见再也不能扮透明人,只好鼓起勇气忐忑地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庆功会上我也喝了酒,但那时候的意识肯定是清醒的,后来不记得怎么的就——就那样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早上,比汤大哥早了不过半分钟。”
偌大的客厅里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偷偷抬头扫了众人一眼,发现有的在沉思,有的在瞪自己。这也难怪,按照两人的“供述”,除非是昨晚中了邪,否则在程悠然同样也喝了酒的情况下,怎么就只有自己跟汤明朗乱了性?这简直说不过去。
事情恐怕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你们俩昨晚是睡在谁的房间?”
此言一出,大家都像是解冻的鱼儿一样突然来了精神,原本陷入死胡同的审问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汤明朗原本想要回答,然而想了想事实,话到嘴边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