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的弱水一旦沾上凡间的土,便一发不可收拾贪恋凡尘,再也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很多事就在这一夜之间悄然发生了变动,神秘的存在一点点露出轻纱下的婀娜……
青龙在鬼厉之旁守了一夜,天将暮之际,火红的玄火鉴终于饮尽了星火、夜光,又乖乖的落在鬼厉手中,看去亦如寻常一般没了神迹,古朴镶着纹章的背面还有些热劲,绛红色的坠子分外的醒目闪耀着光芒。半响,鬼厉与祭坛内的她几乎同时张开眼睛,气息流畅,精神饱满。伸了伸懒腰,看到了笑意盈盈恶的青龙。
收起玄火鉴放入怀中,黑色的衣袍粘上雾沉沉的尘土,一路风餐露宿袍子有几分陈旧、褪色。
鬼厉很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忖度到下次再不能如此冒冒失失了,那种奇异的感觉让人沉迷其中,不觉间就走神了。幸好有青龙在一侧护持,免去后顾之忧。
“圣使,刚才发生了什么?”鬼厉讪讪问道,脑袋沉沉的,恍恍惚惚的不是很清楚。
青龙似是早已料到,处变不惊,坦然而道,将一晚上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通,从容不迫。
鬼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思绪飘到祭坛深处,很是好奇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除了先前与苗族大巫师接触以外,对于这巫法实无太多了解。
“天快要亮了,有些凉,宗主歇息一下吧!”
两人站在一起僵了半会儿,一时无言。天将暮,果真有几分冷峻凄寒,竹子之上挂着颗粒大小的水珠。一片《》落在两人之间,就那么轻轻的落地。青龙忽然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鬼厉眼睑微动,瞳孔缩了一下,低声道。
“圣使安然无恙多亏了她。”
青龙听出鬼厉话语间似有询问的味道,自个说了些关于霍尔安昭的事,丝毫不掩饰对其感恩戴德之心,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等其形式安定了这才放心的离开。
他听着他说话,在心底酝酿着桃花的芳香,想到朱雀,自己除了带给她创伤,揭开往事的伤疤,还做了什么?那两个女子什么也不顾,无所索取,自己又做了什么?鬼王宗主亦有知遇之恩,田不易的养育之恩,大竹峰诸位师弟的关切,忽然间发觉与自己有关联的,结局都是那么凄凉,完全无能为力,黯然神伤。这个世道真的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又有几人?长生之道我要它做什么?
我做了什么?……
张小凡心中如海浪般潮汐不止,心神动荡,海浪一次次爬上沙滩,横掠一回,携带着沙砾退回海中。心里的沟沟壑壑几时又能填平,留下的尘埃一天天堆积,也许有天风浪会卸去这些尘粒,落得干干净净,明澈一片。
这一瞬间没有百年那么久,暗暗的心绪有了变化,看得出青龙胸有城府腹有沟壑,但愿他不要在如此就好。
张小凡吐出一口浊气,心里畅快了很多,连说话的音调也平和柔顺了许多,些许暖意也让青龙惊愕万分,摸不着头脑。
“圣使事了,就回来吧!”
三言两语之间,两人熟悉了好多,青龙率先没有反应过来,继续哈哈大笑,由衷的钦佩起来,鬼厉身上果然有那种王者的风范,心甘情愿供其差遣。
祭坛的竹门洞开,霍尔安昭神光焕发举手投足间与先前大不一样,整个人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神彩飞扬,眉黛含笑,樱唇的血红娇艳之中别有情韵。七色的百纳群衬托出土族女子的风情,与星辰同底色的那块分外鲜活。
青龙挠了挠头彻底白眼了,这会儿如果有书卷的话,不介意狠狠地敲打几下,是梦还是错觉?这都是怎么了?就一个晚上都变了,世事果真是变化莫测人心不古,佳境难长久。
莲步轻移朝着这边过来,几步的距离迷醉了月儿,月亮最后的光彩与之也相形逊色,莺莺燕燕美妙的声音指着张小凡道来:“青龙圣使,这位是?”
张小凡还没来得及答话,木讷了一下,青龙就已经代其说了。“这位是我们鬼王宗的宗主,四大圣使历来供奉与鬼王宗。”
霍尔安昭打眼望去,神色一紧,逡巡了一圈,只感觉那人有些阴冷、孤寒,再三寻思又有些和善、王者的气度,身上的带着的某种物事感觉无比亲密,生死攸关的那一刻看来这人暗中襄助。男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绝口不提,出于礼貌由衷的谢意,郑重其事屈身一拜,“襄助之恩,他日必报。”
青龙不明就里愣住了,鬼厉也没吱声,有些茫然,几时襄助与她了?……
还不待两人清醒过来,霍尔安昭又道:“圣使,天快亮了,回去休息吧!来日会有大事发生。”
青龙煞有其事的“嗯”了一声,到底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