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何琳独自在餐厅吃着午饭,叶菲脚步匆匆地找来,附在她耳朵边低声道:“王董来了,就在他办公室,他让你吃完饭去找他。”
何琳一听,连胃都皱起来了,她很怕跟王迪非单独谈论,你来我往的犹如唇枪舌剑一般,颇费脑舌,王迪非却似乎很好这一口。
她想了想,蹙眉问:“有说什么事了吗?”
叶菲在她身旁坐下,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他很少跟我谈公事。”
何琳下意识地瞥了她一眼,其实是因为心有烦恼,叶菲却以为别有深意,脸色很不自然地红了一红。
猜想归猜想,董事长叫了不去可不行。
何琳无心用餐,草草结束了事。
王迪非依旧是一身白,只不过换了短袖和薄的长裤,一根烟斗从不离手,有时候抽,有时候仿佛就是个摆设。
见了何琳,他开门见山,“联创要被收购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何琳不置可否,她猜不透王迪非葫芦里卖什么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王迪非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到现在你还不肯信任我?”
“它卖不卖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何琳只得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这倒也是。”王迪非似乎挺满意她的回答,顿了一下,仿佛又想了什么,“哦,忘了告诉你,收购联创的人不是别人——是我。”
何琳定定地望着他,又一次找不准自己的呼吸,王迪非一次又一次向她抛出“惊喜”,一次又一次跟她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且乐此不疲,她却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
她深深吸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又怎么样?”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吃惊。”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她。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她隐忍地质问。
“没什么,”他耸肩,“你是联创的旧部,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仅此而已。”
何琳忽然一顿,“赵总……他知道是你收购了联创吗?”
在她的印象里,赵勇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肯把联创卖给王迪非的,眼下的结果,莫非是王迪非瞒着赵勇委托别人出面收购的?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只要价钱合适不就行了。”王迪非一脸轻松,盯着她,半真半假地说:“如果知道了,也许就不愿意卖给我了呢!”
何琳倒抽一口凉气,原来,又是一场预谋!只是,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呢?
她重重点了点头,“本来,我一直只是怀疑,不过,现在我几乎可以确信,爆帖子的事——就是你指使的。”
王迪非一阵轻笑,也不辩解,慵懒地睨着她,“凡事要讲证据,不可以乱讲话,你有证据吗?”
何琳厌恶地扫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告诉赵勇?”
王迪非眸中微光一闪,旋即很肯定地说:“你不会。”
何琳没有说话,转身朝门口走。
王迪非望着她的背影,忽然不那么确定了,扬声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吧,那是我跟赵勇的私人恩怨,不用你去插手。”
叶菲见何琳神色阴沉地从王迪非办公室出来,不明就里,瞅了个空子就钻进了何琳办公室。
她正把玩着一只水笔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出什么事吧?”叶菲有些担心地问。
何琳把笔帽狠狠拔出,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这个混蛋!”
她自然没有去跟赵勇告密,这不是她做人的原则,既然那天在她家里,两人都把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从此相忘于江湖,连朋友都不是了,她又何苦多此一举。
况且,凭她的直觉,赵勇未必就不知道真正的买家是谁,他的欲言又止,他的声息哀叹,无一不是颓败的暗示。
认识他越久,她就觉得他离自己越远,面目也愈加陌生和模糊。
大约过了半个月之后,何琳接到了小夏的电话,特益并购了联创,联创被作了强行拆分,从此世上再无“联创”的名号。
小夏在电话里不无忧伤地道:“真想不明白赵总怎么说卖就卖了,而且还是卖给了一贯的对手。据说赵总曾经对特益的人说过,他别无所求,只希望特益能善待联创的老员工,大家听了都很欷歔呢!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由得了他啊!我们现在天天提心吊胆,就怕哪天被特益裁掉了!”
何琳已成路人,听在耳朵里尽管也觉得酸楚,到底已经无能为力了,无非是苍白地劝上几句。
赵勇是七月下旬走的,走之前,没有再给何琳来过任何电话,或者只言片语。
他们的缘分,到此算是散尽了。
到了八月,天热得越发如火如荼,没有理法,好在上班时,大家都躲在空调间里,可以暂且不去理会外面炙烈狂热的世界。
何琳从一间小会议室里出来,她刚面试完一个生产主管,那人也是老油条了,回答起问题来滴水不漏,搞得她口干舌燥。
她急于回座位补水,才转进大厅,迎面撞上了叶菲,见了她,眼睛一亮,“琳姐,面试结束啦?”
“嗯。”何琳应答着,脚步依旧匆忙。
叶菲折过身来跟她并行,“有人在你办公室等你小半天了。”
“谁?”何琳意外地问。
“不认识的。”叶菲笑嘻嘻道,“不过是个帅哥。”
何琳啼笑皆非,继而狐疑,“不认识的人保安怎么也能随便放进来,还进我办公室,真是的!你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