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果继续说:“当今的世界,杀人最多的除了疾病,就是交通事故。这对夫妇的儿子和儿媳妇,觉得平淡的生活太没意思,决定出去来一次旅行,便把孩子交给老夫妇照看,自己开着一辆suv自驾游。
“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可是,除了常规的事情外,人生到底下一秒会出现什么,人自身很难把握,尤其是不可抗力。当这对夫妇等来等去,等的时间远远超过旅游的时间,他俩真的坐不住了,打算去派出所报案。
“他俩忧心忡忡,生怕报案的时间有点晚,谁料他们还没出门,派出所已经上门了,并且面色沉重地告诉他们,要节哀,要停住。随后,他们的脑子都炸开了,进入了拒绝相信的模式,直到他们在太平间亲眼看到了残缺不全惨不忍睹的尸体。
“世界上有什么痛苦,比得上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没经历过这样的惨剧,无论如何也是体会不到的。两人的悲痛欲绝,一辈子也难以平复,当时几乎要失语了,好在两人互相支持的爱情,风风雨雨走过这二十五六年,才成为两人能共同走下去的支柱。
“否则,他俩早就一起自杀身亡了。尽管他俩的儿子,其实并不是男方的骨肉,而且是女方耻辱的产物,可是,从小养大,哪能不亲?他俩年轻的时候,已经历尽了苦难,本以为中年之后,会一直平安幸福,谁想到悲剧再一次找上门来?而且摧残得更加无情?
“警方需要他们的情绪尽量平复下来,因为这起车祸总是需要走法律程序的。他们看到了清晰的视频回放,是公路上的摄像头拍摄的。然而,事实情况是,那个开货车将这对年轻人撞死的小青年,并不是过错方,按照交通法规,这对夫妇的儿子和儿媳,才是责任一方。
“这对夫妇老实巴交,哪懂得这个,坚决不同意,他们坚持认为,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都被撞死了,怎么可能撞死人的人一点儿事没有,错误在被撞死的人?他俩情绪激动,年龄又不小,比较顽固,不懂法律,警方无论怎么耐心解释,他俩都不能信服。
“因此,他俩要求赔偿一百万。现在的一条人命就不止一百万,而那时候,一条也就是五十万,这对夫妇也不是漫天要价,他俩宁可一分钱没有,也不想自己的子女有事。最终,那个开货车的司机还是要坐一年牢,同时也要负责二十万的赔偿。
“开货车的小伙子刚刚干上货车司机的行当,哪有钱?年龄比死者夫妇俩还要小得多,没什么文化,苦学车技后,就打算靠这个挣钱养活父母,可是却没想到遇到这种事。他心里更冤,觉得自己没错,凭什么要赔偿呢?
“可是,大家知道,在咱们这里,就是这样,法律永远同情弱者,开车撞了非机动车车主或者行人,那么,哪怕你再无责任,你也必须赔偿,甚至有可能要坐牢。最终,这个小伙子也没有上诉,那个年代,大家一致同情弱者,而连小伙子自身,也觉得底气不足。”
说到这里,于果喝了口水,对蔡师傅说:“蔡师傅,你的年轻时代很不幸,我对你也深表同情。但你也回头想想,他们连命都没了,你好歹还活着。出狱以后,凭着对车的精通,还能在旅行社开大巴,每月乱七八糟加起来,得七八千了,你的人生,也算很幸福了。”
众人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尽管之前心里已经清楚于果肯定是在讲真事,多多少少都对一连串的惨剧感到惋惜,但万万没料到于果居然来了这么一个大转折,当年开货车的小伙子,居然是现在开旅游大巴的蔡师傅?
这个突如其来的怪异事实惊得大家瞠目结舌,都迟钝了好几秒,才齐刷刷地望向蔡师傅。
李四这才恍然:“怪不得这家伙恐吓我的时候,我有点发憷……原来他也蹲过号子,也算是老油子了,算我的前辈……难怪这么有气势……”
于果说:“蔡师傅,我刚才请你停车,也就是不想在讲故事的时候,令你太激动,导致咱们这一车人都重蹈覆辙。”
蔡少飞沉默了好久,见众人的目光并不散去,于果在自己表态之前,也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便用一贯漠然的态度说:“我并没有恨这对夫妇俩。只能说是命运造化弄人吧。我也觉得我现在挺幸福的,起码活着。
“况且,在看守所和监狱里,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是在别的地方学不到的。后来,我发现无论什么经历,都是一种修行,都是知识的积累,只不过有的可以重新再来,有的则再也无法挽回……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毕竟人家死了,我还活着……”
大家见他的确稳重成熟,也不禁佩服他。
于果笑了笑:“蔡师傅,我先恭喜你,你的境界确实远胜常人。但是,你这么说话,似乎是不符合常理。一般人发现自己的秘密被揭穿,难道不是应该先很惊讶有愤怒地质问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吗?”
对啊!这话不错,于是大家的目光又重新投向蔡少飞。
蔡少飞的态度更加冷淡:“于先生,你既然说你是私家侦探,自然是有过人的人脉渠道,能打听到一般人不知道的**秘密。所以,你知道这些,虽然我很惊讶,但仔细一想,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大家觉得这话也不错,再度回看于果。
于果问:“你还是在曲解我的意思。我知道你的秘密,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也许是吧,我的确有你们都不具备的渠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