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爷,师父,咱去找个有村镇的地方吧。我得好好洗个澡,还要买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我媳妇儿有洁癖呢,见着我这么一副叫花子样,非不理我不可!”
“聂卫东,聂卫东,你赶紧回来!”
聂卫东话音刚落,他哥的声音忽然在喇叭里响了起来。
少年在水坑里洗去灰尘的脸上,原本因为要见着江米的缘故激动的发出红光,这会儿又因为听到他哥的声音,那红色瞬间退却,变得有些呆怔落寞起来。
“咦,平子也来了?这帮孙子本事不小啊!”
吴老怪待聂卫平虽然不如待聂卫东这么上心,却也是自己亲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孩子,对聂卫平显然要比对江米更关心一些。
听到聂卫平的声音后,吴老怪扫把似的浓眉往两鬓掀了掀,突然怪笑一声道:“走,丑爷爷带你找酒喝去。”
从来到南僵战场两个多月来,聂卫平每天睁开双眼的主要任务,除了寻找吃的,再就是杀人。
若非聂卫东心底深处一直麻醉自己,这只是一场实景虚拟游戏,若非这家伙皮囊里住着一个成年的灵魂,这段时间折腾下来不疯也得变成视人命如草芥的杀神。
吴老怪倒是挺满意聂卫东的心志坚韧性。不过也有那么一点不服气,总觉的少年人经历过这样的杀戮,没道理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总觉的聂卫东在强撑,在装。
所以在听到聂卫平的声音后,老怪物心里立时生出恶趣味。
他想着看看,聂卫东在看到江米跟他哥在一起,会不会心理崩溃。
至于真崩溃了怎么办?打晕啊!多简单,不破不立!
好好一个少年要那么多情干什么,整天情情爱爱的多耽误练功啊。
江米跟聂卫平录好音后,剩下的事就交给司令部那位满嘴大蒜味道的参谋长了。
杨博康忙着“走亲访友”。在冒着枪林弹雨看望了战斗在一线的战士们后,又打算去去慰问伤病员。
“丫头,要不要跟外公去看看?”
“不要吧外公,医院里肯定断胳膊短腿的多,我会害怕。”
江米其实是着急出去挖药材,她趁着杨博康外出的功夫,已经跟聂卫平偷偷溜出去查看过司令部附近的山坡,不但发现石斛、重楼等北方找不到的珍稀药材,就是制作云南白药的三七也发现了不少。
杨博康却将外孙女搪塞的话信以为真。那些受伤战士的状况确实让人目不忍睹,开膛破肚的,断胳膊短腿的,还有的被弹片削掉半边脸,没了鼻子耳朵的更是比比皆是。
江米虽然懂医药,奈何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让她面对那人间地狱一般的惨状,确实有些过了。
杨博康心情沉重地带着两名警卫员拿着一些吃的用的去慰问伤员。
江米找了一把军用匕首,刚要跟聂卫平再次从居住的山洞里溜出去,却被两名武装战士在洞口附近截住。
“首长有命令,你们只能在这附近活动,再往南边去就进入地方炮火覆盖区了。”
“没事啊小哥哥,我不会往南边走太远,我就到那边山坡上走走,你看那边破缓,而且前面有山头挡着,不会有危险的。”
江米软糯甜润的一句小哥哥,把小战士叫了个大红脸。
俩战士对望了一眼,觉得对方不是部队上的人,没法用部队上的那一套去约束,而且人家是跟随杨首长来的家属,也不能跟看管囚犯一样限制人家自由不是。
“小姑娘,你可一定别到南坡上去啊!那儿真的危险!”
小战士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
江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斜背着军用挎包,拉了聂卫平的手就往山坡上走。
上次溜出来虽然发现很多药材,奈何没带工具,用手抠又怕抠坏了浪费。这次带了匕首,想来能够把一些药材全株都完整地挖起来。
聂卫平一边跟着江米认药材形状,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和江米的安危。
正低头用匕首帮江米挖一棵重楼,忽然就听到隐隐约约人行走是擦过树叶的声音。
赶紧拍打江米,示意挖药材挖兴奋了的小丫头注意山顶方向。
“有情况?”江米小声问。
聂卫平点了点头。
山坡下面有公路,这人不走公路偏要走山路,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看到。难道是南边敌军的侦察兵越过我军前线阵地,摸到后方来了?
自己要是跟江米这个时候往后面跑,这山坡上树木稀疏,难免就会被对方觉察,若对方手里有枪,那小丫头可就危险了。
毕竟人再怎么能跑,也跑不过枪子的速度啊。
这么一想,聂卫平的神色就凝重起来,左右瞅了瞅,见旁边一个凹坑,坑里有半人高的茅草,便指了指,暗示江米躲进去。
只要对方不用刺刀去捅,根本就发现不了那草里会躲着人。
江米却不肯让聂卫平一个人跑回去报信,总觉得这会青天白日的,敌人的侦察兵应该没那能耐,这么大摇大摆地就从双方交战的阵地上过来了。
“可能是小动物吧?”
唰唰声极为轻微,江米拉了聂卫平一起躲进凹坑里,把耳朵贴地面上,才能觉察出像狐狸之类的小动物行走时发出的类似声音。
人的脚步声不应该这么轻。
但是当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前方不足十步的距离时,江米给吓得险些惊叫出来。
还是聂卫平比较镇静,第一时间就辨别出,那个头戴茅草编成的草帽,穿着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