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黄斌领命,他又示意黄斌附耳上前,悄默声的叮嘱了几句。
黄斌会意的点了点头,再一次匆匆的寝室。
…………
半个时辰后
将马氏的住处里里外外搜了三遍之后,孙绍宗这才带着丫鬟、衙役们,再次回到了前厅。
同之前的一鸟入林、百鸟压声截然相反,这次孙绍宗进到厅中,嘈杂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火上浇油似的,一浪高过一浪。
或许是从中汲取了力量,其中一个年轻道士,竟直接向孙绍宗喝问道:“这位大人,你们这没完没了的盘问,总不会是把我们当成凶手了吧?!”
“是啊!”
旁边立刻有人接茬:“这分明是有人针对我们天师府,你等官差不去抓捕凶手,却只顾纠缠我等苦主作甚?”
其余的道人见有了领头的,也都纷纷敲起了边鼓。
一时群情激愤,倒唬的衙役们慌张不已,毕竟近来道士们行情看涨,真要是闹腾起来,这朝廷的板子,可未必会打在他们身上。
孙绍宗却是视若无睹,没事人似的在那法台旁前站定,下令道:“去把宏元真人带到这里来,本官有几个疑问,要请真人当众解释清楚。”
门口几个衙役如蒙大赦,你争我夺的冲了出去,大厅里却也随之静了下来。
众道人依仗天师府近来的声势,或许敢在一定程度上对抗朝廷官员,却绝不敢在宏元真人面前生事。
不多时,就见宏元真人自门外昂首而入,一众道士们忙师父、师伯、师叔的尊称着。
宏元真人却一概不理,定定的到了孙绍宗身前,凝目与其对视着,好半晌,才开口道:“听说孙少卿有几个问题,要本座亲口回答?”
“不错。”
孙绍宗微一颔首,随即开门见山的问道:“真人的大弟子马义真身高几尺?”
“六尺有余。”
“对这府上的地形可否熟悉?”
“自然熟悉。”
“那本官方才询问时,真人缘何一口咬定,天师府众人并无身高六尺往上之人?”
“马义真十数天前就已离京,如何能做下此事?既然没有嫌疑,自然无需提及。”
“听说与他同行的,是真人的三弟子与五弟子?”
“正是。”
“那真人又怎知,他不会与两名师弟合谋,暗中潜伏在京城……”
“孙少卿!”
宏元真人打断了孙绍宗的话,狭长的眸子毫不畏惧的与孙绍宗对视着,一字一句的问:“你往日断案,难道凭借的就是这莫须有三字?”
孙绍宗默然与他对视了半晌,忽的咧嘴一笑:“真人说的是,方才我一时口误,同行的三人彼此不和,又怎肯沆瀣一气?其实是马义真与刘义伟二人,先合谋杀了赵义雄,然后又……”
“孙大人!”
宏元真人再次打断了孙绍宗的话,言语也愈发不客气起来:“我虽敬你有青天之名,却也不能任你空口白话,污了我徒儿的清白!”
顿了顿,他又道:“再者说,义真是我的内侄,义伟是我的族侄,他二人无缘无故,又怎会欺师灭祖、罔顾伦常的杀害拙荆?!”
“无缘无故?”
孙绍宗嗤笑一声,随手从袖筒里抖出个小册子,往宏元真人面前一递,道:“是不是无缘无故,真人心里清楚,本官却也不糊涂。”
宏元真人的目光,落在那蓝皮小册子上,不自觉的便阴鸷了些,口中却仍是波澜不惊:“这是何物?”
孙绍宗把那册子往上一扬:“自然是尊夫人的验尸记录。”
宏元真人的左手,也下意识的往上抬了抬,不过离着那册子还有好远,就在半空中僵住了。
随即,他干脆就把手垂了下去,摇头道:“孙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这倒是让孙绍宗有些出乎意料,他愣了一下,见宏元真人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当下干脆把那验尸报告翻开,选取其中一段念道:“尸体x房、腹部、后臀,均发现有深浅不一的斑点,根据临时请来的几名稳婆判断,死者生前已然怀有身孕,而且在三个月往上。”
说到这里,孙绍宗又把那册子合拢,向着宏元真人扬了扬,道:“真人,这总不是莫须有之物吧?还是说,要让仵作将证物取出,请你亲自过目才肯相信?”
宏元真人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甚至人群中有几人,也是惊疑不定的模样。
但更多的人却是莫名其妙,甚至有人忍不住嚷道:“这是什么意思?师伯母怀有身孕,同马师兄等人又有什么干系?”
其实孙绍宗原本,并没准备把这件事情,在众人面前揭露出来。
可偏偏宏元真人不接招,他也只好公之于众。
眼下既然开了头,再遮遮掩掩反而显得自己没底气,故而孙绍宗听到有人质问,当下嘿然一笑:“和马义真等人有什么干系,眼下还难以定论,但这孩子同宏元真人却是全无干系!”
这下可真是全场哗然了。
“荒唐!你怎敢如此污蔑我家师伯!”
“师娘进京已有五个月了,怀有三四个月的身孕,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师父与师娘向来恩爱……”
“我师叔乃是陛下敕封的真人,你怎敢胡……”
“本官当然敢断定!”
孙绍宗先是一声厉喝,打断了这种种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