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王熙凤慵懒的躺在床上,一条腿蜷着、一条腿弓着,初看颇为不雅,细究却又风情万种。
身体受创,虽然并非是她离开孙家的主要原因,可经过一路的颠簸之后,那恼人的热辣痛楚,却让她着实有些庆幸,自己并没有留在孙家,继续对孙绍宗‘紧逼不舍’。
因实在不良于行,所以回到荣国府之后,王熙凤便谎称是在孙家染了风寒,在床上足足赖了大半日光景。
不过身子虽然得了闲,心却一直闲不下来——那一bō_bō上门探病的各色人等,哪个不得小心应付着?
因此直到入夜,这屋里才总算清静下来。
谁知王熙凤却又显得不适应了。
虽说那孙家二郎,着实是个狡诈可憎的qín_shòu,但有他在身边时,那充实与安全感,却又岂是形单影只顾窗自怜能比的?
也不知他究竟能想出什么买卖来。
若是再敢推搪、敷衍,那自己就……就……
仔细想想,王熙凤发现自己除了‘同归于尽’之外,其实并没有多少制衡孙绍宗的手段。
毕竟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就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而唯一有可能居中斡旋的贾琏,偏又压根没将自己放在心上——他若知道自己失身给孙二,说不定还乐见其成呢。
说到这个‘成’字……
王熙凤下意识的将柔荑搭在小腹上,轻轻的摩挲着,若是真的有‘成’,怕是就不能瞒着贾琏了。
只是她虽不怕贾琏因此着恼,却怕贾琏没皮没脸的顺杆往上爬。
和小姑子同床侍奉,就已经够让人羞愤了,王熙凤可不想再带上丈夫一起……
唉~
当时真该把这事儿,也一并交给那孙二处置的。
正想入非非间,忽听得外面几个丫鬟笑闹成了一团。
王熙凤毕竟心中有鬼,对周遭的动静十分敏感,于是忙收敛了心思,侧耳倾听究竟。
半晌后,她稍稍松了口气,一股酸意却又压抑不住的往上涌。
却原来外面那些丫鬟,是在打趣即将‘出嫁’的平儿。
一想到再过几日,平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过户到孙二家中,王熙凤就没得生出几分妒意来。
正待扬声将她们统统驱散,免得听着心烦意乱,却忽地有人在外面禀报道:“奶奶,姨太太来了。”
在孙家,这个称呼专指阮蓉;而在荣国府,则是薛姨妈的代称。
王熙凤闻言一愣,脱口问道:“姨妈怎么来了?前几天不是已经被文龙接去紫金街了么?”
“这不才刚回你们府上么,可巧就听说你病了。”
只是外面回应的,却已然换成了薛姨妈柔柔的嗓音。
王熙凤吃了一惊,急忙将双腿并拢了,又咬牙凝眉的忍着痛楚,把嵌玉抹额从床头取下,歪歪斜斜的箍在头上。
这手忙脚乱的收拾妥当,外面薛姨妈也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见王熙凤面相都扭曲了,她不觉大吃了一惊,掩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害了风寒么,怎得竟难受成这样了?”
王熙凤极力压抑着身上的不是,勉强挤出笑容道:“实是听说姨妈要来,想要起身相迎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
说着,便在顶心处好一番揉捏。
薛姨妈这才释然,哭笑不得上前,将她勉力支起的身子,重新按回了床上,半是嗔怪半是关切的道:“你这孩子!既然都已经病了,还跟姨妈客套什么?可曾请过大夫?吃的什么药?”
“在孙家就已经瞧过大夫,说是没什么大碍,只开了几剂寻常汤药……”
类似的场面,王熙凤今天也不知应付了多少,故而一边忍着疼,一边对答如流的,倒也没露出什么破绽来。
却说薛姨妈见她精神头不错,瞧着也没多少病色,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王熙凤见状,登时明白她这次前来,出了探病之外,怕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于是反手揽住薛姨妈的腰肢,撒娇也似的笑道:“姨妈方才还说,咱们娘俩无需客套,这才一转眼的功夫,怎得就拘束起来了?”
因见她又勉力支起身子,薛姨妈干脆蜷了腿垫在他脑后,一边梳拢着她额头的碎发,一边叹了口气道:“我心里憋了些事儿,始终也拿不定主意,想来想去,怕是只能找你来参详参详了。”
王熙凤倚在她腿上,隔着几层衣裳,依旧能感觉到那软中带弹的触感,再加上眼前那莹白素手,论细腻光滑竟不在二八少艾之下,心下就不觉有些慨叹。
似姨妈这等美妇,却只能独守空窗十余载,任由年华逝去、青春不在,这世道何其不公?
再听她口中满是无助,心中怜惜之余,又禁不住隐隐生出些得意——自己与那孙二虽不是正路子,却好歹强过姨妈这十几年的寂寥。
心下存了这等念头,在说话自然又熨帖了几分:“这里就咱们娘俩在,姨妈有什么心事,但说无妨——我便是拿不出主意,也绝不会外传出去。”
薛姨妈这才吞吞吐吐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宝钗和宝玉两个的事儿,前些日子你也见了,宝玉这孩子……”
说来还是秋纹那事儿引起的后遗症。
贾宝玉通过糟践自己的方式,终于保住了秋纹的性命,但在薛姨妈看来,这却是个大大的减分项。
当初女儿拒绝与孙绍宗联姻的事后,就曾拿宠妾庶子说事,可看贾宝玉只是为了一个丫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