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目中,况且就是那种才思敏捷、下笔万言的才子。若况且要是下场,即便不能拿到乡试的头名,名次也会很靠前,中举那是必然的,绝对跑不了,除非阅卷考官眼睛瞎了。
虽然所有名落孙山的学子都会大骂考官眼睛瞎了,其实还真不是,所有阅卷的考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人尖子,而且大都是进士出身,看文章的法眼绝对是稳准而且狠,好文章一定不会遗漏。
可惜况且事不由他做主,主动权掌握在老夫子手里,他也不好过多干涉。另外一个让他想不到的事是,无论待己还是待人都苛刻无比,比他严厉十倍的老夫子待况且却是另一番溺爱,完全采取了放养的方式,他真想不出老夫子究竟是如何打算的,难道真的顺着况且的意,不让他参加科举了?
作为进士出身的他,科第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思维,文人就是要靠科举功名来荣身,别无他途,你有再多的钱财,再显赫的出身门第,都比不上一个进士更能光宗耀祖,更能让自己的身价倍增。
况且若只是他的弟子,他早就拿着教鞭,逼着况且下场了,要是他自己的儿子这样,他一定会家法伺候,可惜都不是。况且是老夫子的衣钵传人弟子,还兼着女婿。练达宁只好把气窝在肚子里,临近乡试的日期一天比一天近,他的郁闷程度也是日甚一日。
各地学子云集南京后,每个人的资料基本也都递交上来了,国子监开始贴出这次金榜题名的热门人物,这也是国子监每次乡试的固定节目。
上面从第一名解元到第十名,号称龙门榜,就是说这些榜上的人物一定会跃过龙门,化鲤成龙。
后面的就次一等了,从十一名到第五十名,只能称为鲤鱼榜,五十名开外的没有名目,市井中戏称之为草鱼榜。
各大赌场也是开动马力,了解这些热门才子的资料,然后针对每个人开出赌盘,赌这些人是否能中举人,能中第几名,这里的赌法纷繁复杂,各种你想赌的种类都有,全凭你的运气去挑选。
官府本来对赌场是半禁半不禁,朝廷下令严禁时,就禁的狠一些,过了风头后,又慢慢松弛了,但是从没完全放开过,倒是每次乡试的赌局,官府从来不过问,连朝廷都默许,认为这不算赌博,而是热心国家的科举事业,实乃一项助兴的雅事。
文宾在榜上没名,连草鱼榜都没上得去,各大赌场的盘口上也没有他的名字。显然练达宁说的那些文宾的短处,这些人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江南才子的名头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光辉。对于科举来说,坊间的名气没有任何作用,大文人一辈子没中进士甚至没中举人的,多了去了。
文宾对此并无怨言,他也知道自己的短处,练达宁已经不厌其烦地多次为他解剖过他文章的优劣长短,他需要的不是乡试金榜上的名字,而是积累临场经验。
“你的苦也快要熬完了。不过听人说,考场里更苦,还得遭三天的罪啊。”丝丝靠在文宾的身边说到。
文宾的临阵磨枪早已结束,再要磨下去,就不是光了,而是把枪磨秃了,这是况且的话,所以他这两天完全放松,不要说书,连笔墨都藏起来了,不让自己看到,每日里只是跟丝丝耳鬓厮磨,享受着两人之间独有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