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遥就那么望着她微微笑着。
那笑容恬淡,与世无争,从容无比,带着无边无际的安详。
这让胡小仙很忐忑。
她以为苏子遥怀疑她了。
于是装模作样,咬牙切齿说:“为什么要便宜江雪漫?都已经是仇敌了,她们母女这么害你,你能忍受?就算你能忍,我也不能忍。我算是眼瞎了,竟然和她做了七八年的姐妹。没想到,她是这样蛇蝎心肠的女生……”
她絮絮叨叨,把江雪漫说的一无是处,似乎是对江雪漫厌恶至极。
苏子遥什么话都没说,就那么笑着,一直安安静静的听她说完。
胡小仙有些尴尬,道:“我去年已经拿到了律师资格证,苏子遥,我可告诉你,本大小姐不只是花瓶,而是有真材实料的。现在是真正的律师。只不过还没有找到组织而已。况且,我对江雪漫非常了解,你把这案子交给我,我一定不负你的期望,赢的漂漂亮亮。”
苏子遥依旧不说话,笑的眯起眼睛,盯着她目不转睛。
胡小仙不敢和那个眼神对视,低下头,扭捏道:“我知道……我经验不足。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最优秀的律师。不过子遥,这件事,我能帮上忙的……就算不让我做律师……”
苏子遥打断她的话,忽然间开口:“我的辩护律师,非你莫属。”
胡小仙当场愣住,似乎没听清楚苏子遥在说什么,她傻傻的问:“什么?”
苏子遥:“你来做我的辩护律师。”
胡小仙挥舞着拳头自信满满发誓:“放心,我一定要粉碎江雪漫母女的阴谋诡计。把这场官司赢的漂漂亮亮。”
“不,我要输。”
温柔无比的一句话,却掷地有声,容不得半点反驳。
胡小仙目瞪口呆,望着苏子遥,这个男人,点上一支烟,站起来,走到窗口,望着外面。
那个背影,分明孤单无比,落魄无比。
可是在这一刻,胡小仙眼中,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和他的背影一样高大。
爱,究竟能够伟大到怎样的程度?
苏子遥真欠江雪漫的吗?如果一定要摊开了仔细算算旧账,那么江安民的死,真正是死有余辜。
有一次,她开玩笑说,苏子遥真坏,竟然让人去折磨江安民,让江安民生不如死,然后自杀,这样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那一天,他们在酒吧里,喝了七分醉,神智都有些不清。
苏子遥拎着一瓶酒,仰头不停的灌着,舌头有些大,反问她:“胡小仙,如果我说,江安民的死,和我无关。我从没下过决心要杀他,你信吗?”
酒吧里很吵,舞池中有年轻男女群魔乱舞,有噪杂的音乐吵闹着耳朵。
可胡小仙听清楚了。
并且,她自己都找不到理由,却在一刹那间,就完全相信了苏子遥的话。
她今天来,原本是心里藏着阴谋诡计,一旦做了苏子遥的律师,就要把原本策划好的招数,一步一步慢慢运用出来,然后让苏子遥输。
就算做不成这个律师,也可以掺和进来这件事,用第二个计划,在背后搞破坏,同样让苏子遥输。
她来之前,觉得有太多太多的变数。苏子遥太聪明,苏子遥的手段也太出人意料。苏子遥远比同龄人厉害太多。
胡小仙觉得,就算是自己达成愿望,恐怕也会费尽心机。甚至要献身让苏子遥占些真正的便宜。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只有三言两语。而那句“不,我要输”更是振聋发聩。
胡小仙忽然间就很心疼。
她心疼江雪漫。父亲死了,母亲半疯半傻,自己的爱情又彻底灰飞烟灭。
但是这件事中,苏子遥呢?
此时此刻,她更加心疼苏子遥,因为她知道,苏子遥同样是最大的受害者。没人比苏子遥更加痛不欲生,即便这个男人一直微笑。
她莫名其妙心里就针刺一般疼痛。
她莫名其妙就有眼泪流下来。
她莫名其妙就冲着苏子遥大吼:“苏子遥,你是个傻子吗?”
苏子遥没有转身,微笑着问:“胡小仙,你呢?不一样很傻吗?这么多天,你在我面前摇身一变,仿佛真是个狐狸精。可是倘若我哪天真的qín_shòu一次,你一个女孩,该怎么办?”
胡小仙越加泪眼婆娑。
原来,她自以为是心里那些小秘密,人家苏子遥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来,苏子遥容着她,让着她,惯着她,全都是因为江雪漫。
她大吼起来:“苏子遥,你个混蛋。雪漫配不上这份爱。”
苏子遥回身,微微挥手:“胡小仙,回去吧,多做些工作。第一次当律师,你可要认真些。”
胡小仙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她很没形象的蹲在公司楼下,她呜咽着给江雪漫打了个电话。
江雪漫问:“仙儿,事情顺利吗?”
胡小仙狠狠的擦干净自己的眼泪,她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江雪漫,在你心里,苏子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到底什么样呢?
江雪漫很糊涂。
曾经,她觉得苏子遥有情有义,觉得苏子遥顶天立地,觉得苏子遥完美无瑕,是天底下最优秀的。
可是江安民的死,让她彻底迷茫了。
倘若苏子遥有情有义,为什么不看在她的面子上,饶江安民一次?
就算不饶江安民,为什么不能给个痛快。为什么要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