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沈墨慈……
短短五个字,却让陆景渊一颗心直直地落入千年寒冰之下,幽冷而疼痛。
“你就那么喜欢……他?”
“他?”
“你、表、哥!”陆景渊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这三个字。
……
阿瑶觉得自打重生后,有好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比如奶娘为何背弃优待她的胡家、比如空海大师一直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再比如面前的玄衣少年为何要用吃人的眼光看着他。
“喜欢?”
阿瑶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般,感受到面前依旧阴沉的气息,想着他生气的理由,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个……公子是不是心悦沈墨慈,若是如此,”顿了顿,她壮士断腕般道:“我会帮你缠住宋钦文。”
虽然这事单想想就很恶心,但如今左右无人,她的细胳膊细腿肯定不是面前之人对手,这只是权宜之计。再者,前世宋钦文可是沈墨慈很重要的帮手,若是能离间两人关系,她能忍。
快速在脑子中打着如意算盘,阿瑶总觉得她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原来这丫头是这样想的。
陆景渊虽然傲气天成,但不代表他蠢笨。事实上,以他嚣张的性子还能在天下最复杂的家族——皇家活得如鱼得水,让皇帝舅舅对他欣赏有加,大臣们对他敢怒不敢言,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亲眼见识过前世这丫头为宋钦文吃了多少苦,先入为主,刚听她将他与沈墨慈绑在一起,他下意识地以为,她想找个人缠住沈墨慈,这样宋钦文便会死心回到他身边。
为了宋钦文她竟做到这种地步,他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可这会理智回笼,他也咂摸过味来。上山路上这丫头一直跟在低他一个台阶的位置,迈步时脚尖都是绷着的,明显心神有所戒备。刚他以为是下车时的鲁莽举动吓住了她,可现在仔细一想,大夏男女大防并没那么重,不然宋氏也不会放心她与他单独上山。
仔细想想,最有可能的原因竟是,这丫头当他与沈墨慈是一伙的。
虽然这种想法很可笑,可刚才她的言行举止无不证明此点。
“笨死了。”
放开抓在她肩侧藤蔓上,防止她摔下去的手,陆景渊满脸嫌弃地说道。
这是不生气了?慢慢离开山墙,阿瑶低头,状似不经意地检查着衣袖,小心摘着衣袖上的杂草叶子。还没等心神放松下来,便听面前传来重重的“哼”声。
“公子……”
“叫景哥哥!”
真是她太笨了么?阿瑶抓抓头上的花苞,只觉得这位通身贵气的玄衣少年所说每一句话,她都不太明白。
不过景哥哥这称呼,好像有些熟悉。余光瞥见熟悉的山墙,上辈子……好像也是在这么个山洞里,她与他被山贼关在里面,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当时她饿得已经出现幻觉。迷迷糊糊中,有道魅惑的声音引着她喊“景哥哥”,还说要带她去吃百味斋的红豆云片糕。
要不是他一直在同她说话,让她有个想头,可能那会她早就饿死了,这样想来他应该没什么恶意。
“可民女与公子非亲非故……”
非亲非故……眼前的场景与前世记忆完全融合。
他是不被父亲期待的儿子,幼时皇帝舅舅根基不稳,连身为长公主的娘也不得不在将军府夹着尾巴做人。为保性命,他以祈福为由,乔装打扮随空海大师云游四方。
七岁那年的中秋灯会,他与师傅走散,且恰好遭逢追杀之人。身负重伤藏匿莲花池边时,他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意识模糊间却看到个胖娃娃提着只比她还要大的兔子灯,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走近。
被他没力气收回的胳膊绊倒了,胖娃娃滚个圈摔倒在他身边,黢黑的大眼睛与他四目相对,瞬间瞪得滚圆滚圆的。正当他以为她要吓哭时,她却双手撑地四脚小乌龟似地站起来,拎着兔子灯在他脸上照照,奶声奶气地朝台阶上喊道。
“阿爹,红孩儿,脸红红,是牛魔王的红孩儿。”
就这样他被胡家救了。生死关头他大彻大悟,逃避不是办法,想要活下去、活得比谁都好,有些事就必须要去面对、去解决。他回到京城,化身夜魅融入黑暗之中,亲自将匕首刺入一位位敌人后心。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心会越发失去知觉。直到二十岁那年,为剿灭太上皇在燕山布置的兵力,他亲入险境,在山寨中偶遇长大了的胖娃娃。
起初他没认出她,为麻痹敌人,他还是那个骄傲的定北侯,对她的态度也是十足恶劣。直到两天后听到她在睡梦中的呓语道出真实身份,心里有根弦仿佛被触动了,他突然很希望她能关注他,用软软的声音喊他“景哥哥”。
趁她半睡半醒迷糊时,他以美食低声诱哄,结果就听到这样一句话:“民女与公子非亲非故,如此称呼恐怕有所不妥。”
如今熟悉的语句再次传来,他倍感挫败。
自打十岁过后,在皇帝舅舅与太上皇这新旧两代帝王的争锋中,前者逐步处于上风后,京中哪个大臣见了他不得笑脸相迎,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得巴结着、奉承着,细算下来他已经有十余年未曾受过如此冷待。
可前世今生,他却屡屡在这臭丫头手里吃闭门羹。
“可本……我帮了你这么大忙。”
“什么忙?”
刚问出来,某个情景在阿瑶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