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起来,似乎方家才是更惨、更痛的一方,但是将目光放长远,谁都清楚,未来到底谁在天,谁在地。
所以,这场没有赢家的斗争,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方家最终赢了。
许庭生长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终于结束了。
“你就是那个许庭生吧?”老人突然转向他问道。
还有我的事?许庭生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点了下头。
“小年轻,有点成绩就不知天高地厚,胡搞瞎搞,你什么都敢乱来?!”一直都很温和的老人此刻说话声色俱厉,身上的气势压得在场所有人一下都有些瑟瑟发抖。
所以,许庭生之前想的,错了。刚刚凌萧听那一句哪是最重的?最重的,在他这,而且不是重个一星半点而已。
更惨是他还不知道怎么接。
老人为什么说他胡搞瞎搞,什么都敢乱来?许庭生自己很清楚,不论是陈建兴生前死后那两番动荡,还是别的事……他其实都有很欠考虑的地方。
这些事他在背后参与、主导,能瞒过很多人,但是绝对无法瞒过眼前这位老人和他身后的那些国家机器。
方家三个动了动。
许庭生发现他们有替自己说话、辩解的意思,赶紧拉住一个,用眼神制止了另外两个。
老人看他一眼,没再说话,走出门口。
一名他的随从人员落后几步,走到许庭生身边,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有些事……别人换一个角度看待和考虑,也许就是另一个态度,而你,就是万劫不复。”
说这些话肯定不是这名随从人员的个人意思,他只是负责传达的。这是来自那位的态度和警示。只是这些话不方便由他自己来说而已。
许庭生后背冒汗,“对不起,我……谢谢。”
“以后注意。不过,你也别太害怕。领导说,你虽然莽撞,但是综合起来看,还算有点才干,做人做事也算有情有义。”那名随从人员换了口气继续说道。
“谢谢。”许庭生松了一口气。
“你爸是叫许建良?刚跟中粮集团合作是吧?”
“对。”
“领导对这件事很欣赏。”
“谢谢。”
“领导说,既然是这样……你看一下,国资委旗下的几家投资银行,你挑一家,挂一个编外顾问的名。至于做不做事,随你自己。”
像是雨天头上突然来了把伞。许庭生愣住了。“这意思是……我靠上码头了?以后也算是上面有人的人了?而且还是最上面……”
这不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这么简单,这饼超级大,它意味着只要许庭生不自己千方百计的找死,从今往后就有了安心做大的基础和保障。
而别人再要对他下手,也必须先仔细掂量掂量,而且几乎只能从正规商业竞争上来。
这正是他一直缺的。
“别犯愣了,我难得看到领导这么看得起一个年轻人……你好好把握。”这句是那名随从人员个人的意思了,他拍了拍许庭生的肩膀,说:“咱们个人也交个朋友吧。我姓赵。”
他把手伸出来。
许庭生握手,“赵哥好。”
“好。有不清楚的酒问我。另外,投行方面会有人主动联系你的……”赵姓工作人员取了一张名片递给许庭生,手指特意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字。
许庭生懂了,他在暗示他应该选哪家投行。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岩州整个官场差不多都要重建了。让你爸和那个叶家撤诉吧,差不多了,没人会再为难你的。”这句话,代表某些事已经有了定论。
赵姓工作人员又给方橙、方余庆、方如矩各留了一张名片。
“你们暂时有事都先联系我。”他说。
此时,那位已经在门外上了车。
一些渐海省的随行领导还在。
赵秘书该转向他们传达指示。
“第一,关于方家二代的情况,只要求一点,凭证据依法处理,避免一切其他因素的影响,合理量刑。”
“第二,关于岩州官场贪污案件举报人车祸遇害的事情,务必尽快查实,上报,处理。不允许任何掩盖真相的情况存在。更不能对部分态度猖獗的腐败分子有任何姑息。”
话说到这份上就够了。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
领导的车队走了。
方家老爷子的灵堂开始变得无比热闹。
有人很快到场,跪着,哭得情真意切。
有人还在排队等候,互相说得义愤填膺。
有人还在准备。
更多人还在赶过来。
对于这些人,不论心里是什么样的情绪,方家三人都必须压抑下来,客气应对。真情假意都好,方家以后要枝繁叶茂,需要这些旁枝交错。
许庭生在旁看了一会,有些无聊的走到门外,一路跟相识不相识的官员、老板热情的打着招呼。
他好不容易找了个清净点的地方,点了根烟。
“许庭生。”
听见有人叫自己,许庭生扭头。
凌萧从不远处走来。
“我快要走了。”她说。
“嗯。”许庭生回道。
“这些事,我是说我们家和方家的事,其实没有对错,只有输赢”,凌萧说,“不过,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有些事,我很遗憾。”
许庭生没接话,有些事,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