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便可想而知,卢江连夜找上了大理寺卿沈万松家,说你儿子指使我儿子干坏事,现在我儿子在刑部待着,你得去把他捞出来。
沈万松自然不能接受这番说辞,怒道你儿子干了败坏门庭的混账事,凭什么和我儿子扯在一起,我儿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才不屑干这种陷害别人的事。
言下之意是你儿子平常就不学无术,到处作恶,干出这种事十分正常,也是活该。
卢江一听更加恼火,就算卢光易再不成器,那也是他儿子,他说得,可是沈万松这个旁人有什么资格说他儿子?
两人在沈府门前吵了**,差点大打出手,幸好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不过两人都十分默契地在心里达成了一致——等天亮上朝了,要将此事上报皇上。
沈天智也是**都没睡好觉,卢光易的事败露了,他知道自己离被供出来也不远了,想想他一堂堂京城第一才子,若是因为这种事被取消会试资格,传了出去,以后他还要不要在京中的文人圈里混了。到时候别人都会以为他是嫉妒张言知,怕张言知抢了自己的风头,所以才会陷害他。
他辗转反侧,越想越心里越后悔,觉得把这事交给卢光易去办简直是个大大的错误。
而暮府里,暮天悠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经过上次一事之后,她原本以为,她与萧辰昊从今以后彻底成为了势不两立的仇人,就算不相杀,也绝对形同陌路。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一见面,萧辰昊竟然一点都不怪她,对她态度还与从前并无二致。她实在想不通,萧辰昊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还有什么目的。
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黑暗中,指腹似乎还留有萧辰昊身体的余温,还能感觉到他胸腔里的心跳。
她忽然觉得心里没理由的苦涩。
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遥不可及的目标,真的值得吗?
她不知道,前世她虽是特工,但她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她贪婪地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在她感觉痛苦纠结的时候,她喜欢这样提醒自己,她还活着。
第二日上朝,沈卢两人将此事上报了皇上,却不想萧中庭大怒。
这是他登基以来举行的第一场科举考试,竟然有人敢如此大胆,置朝廷法规不顾,实在是可恶,盛怒之后,他将此事全权交与刑部处理,并钦点暮天悠监审,以防有人徇私枉法。
这本来是一个能以服众的结局,但是就在审问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按照沧衡律例,陷害他人者,一律杖责一百,还要蹲大牢,卢光易是从犯,所以刑罚减半,但是五十杖还没打完,他就被打的口吐鲜血,当场死亡。
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平时养尊处优的,经不起这等折腾。
卢江带着他媳妇赶到时,卢光易已经没气了,他媳妇抱着自家儿子,哭得那是撕心裂肺,惊天地泣鬼神,甚至几度晕了过去,一醒来就拉着卢江的衣袖让他给儿子做主,否则她就要以头抢地,去黄泉路上陪自家儿子。
卢江自然也是悲痛不已,哪怕是个阿猫阿狗,养了十五年也有感情了,虽然他儿子是没用丢脸了些,但好歹是自家血脉,如今就这么没了,如何让他这已经年过半百的人接受。
刑部尚书见此,知道这下摊上大事儿了,这卢江好歹也是个内阁学士,皇上身边的私人秘书,朝中谁敢得罪他们,连忙吓得从凳子上爬下来,对着他行了一个大礼,这才战战兢兢道,“卢大人,下官实在对不住你,下官本来考虑到卢少爷身子较弱,打算免了这刑罚,不想暮大人在一旁监审,执意要求下官秉公执法,还威胁下官如果敢徇私枉法就告到皇上那去。”
暮天悠毕竟是新上来的,又是个女子,尚书大人在心中计较了一番,觉得还是了暮天悠站在卢江这边比较安全。
在朝为官,除了自身能力以外,站队也是十分重要的,若是站错了,那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前途,更加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卢江愤怒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此时他再也顾不上文人那套繁文缛节,一把上前,抓住了暮天悠的官服衣领,狠狠道,“****偿命,今日你害死我儿,你就得给他偿命!”
上次暮天悠就为难他,这次又害死他的儿子,明显是与他过不去,既然这样,那他就与暮天悠拼个鱼死破,让她知道自己这十几载的官也不是白做的。
“卢大人,我等同朝为官,你也不是我的上司,似乎没资格这样抓着我?”暮天悠心中冷笑几声,她不过是提了一句让尚书大人秉公执法,何时要挟过他要去告诉皇上了?
这就是当官的嘴脸!
卢江气极,一把撤下头上的乌纱帽,狠狠扔在地上,怒吼道,“老子就算不做这憋屈的内阁学士,也一定要你给我儿偿命!”
“没想到卢大人还是个性情中人,是条汉子。”暮天悠赞许地点点头。
看着害死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竟然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卢江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点,他握紧了拳头,就要朝暮天悠脸上揍去。
“住手!”一声大喝,制止了他。
来人一身朝服,竟是李霖。
李霖将暴怒的卢江拉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就见卢江一脸挫败,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