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想了许久,姑娘皱皱眉,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似地,“我——认识你?”她把声音拖得长长的,这一句倒还好,然而,下面一句,却让太子的那张本就不白皙的脸,更加黑了——
“诶,我说你这人杂回事儿呀?来来来,咱们把话说个明白。你把我毽子踩到脚下了,我请你让一让吧,你不动,反而说我和你有什么约会?诶,这位相公,你是认错了人吃错了药?还是真的不懂你的这些话对于一个女子的清誉来说,是种天大的陷害和毁灭?而且公子,你还没听说过有句话叫做‘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吗?我告诉你,我明珠可不是那种可以被你们这些借机勾搭的轻薄登徒子所任意欺哄的……”
姑娘叽里咕噜一大堆,她看着太子,倒剔着眉毛,朱红的嘴唇狠狠扯紧,腮上一对酒窝又深又大,虽然,漂亮还是那样漂亮,然而,哪里还有初见时的甜美可爱?
太子感觉自己的头快要被搅晕了,这是那位姑娘吗?真的是那位自己朝思暮想的姑娘吗?她说她不认识他,还说他是登徒子……?!
天呐,太子感觉自己烦恼了这么久,却是个可怜的笑话——她说他不认识他!不认识!
太子不停地揉鼻梁骨,他极力忍耐自己的好脾性,微微笑了一笑,“姑娘——”不管怎么样,他得赶紧解释清楚。
太子启动嘴角,正思量着如何向她解释,这时,又一阵沉稳的脚步自身后遥遥传来。
原来,齐瑜来了。
齐瑜穿一件竹青色家常袍子,容色秀雅,气质照人。姑娘一见了他,赶紧热络络地跑过去,想要去拉齐瑜的手,却又生生收了回去,口里气着,但听得出来却是在向心爱之人撒娇不满:“呵!你跑呀,你躲呀,你不就是怕我成天缠着你么?齐瑜,别把我想得那么黏糊糊的,我这会子来是给伯母送东西的,可不是来找你的!”
说着,她又“哼”地一声,一点也不把太子当回事地,跺脚跑了。
就在这一瞬,太子终于大彻大悟过来!
这位姑娘,他迷恋了这么久,单相思了这么久,全都是自作多情找的。
她不是齐季林的女儿,后来齐瑜又解释着说,那是他的未婚妻,明家的大闺女,性子刁蛮乖张了点,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太子见谅。
让他见谅,让他见谅……
太子扯起嘴角阴阴冷冷笑了起来,他看着手中的描金牡丹折扇,扇子上,牡丹鲜艳,却是阳光下刺眼的殷红——是的,那不是雍容,而是丑陋。
他想,他一直都也是蠢的,一直以来,那位叫明珠的姑娘,也就是齐瑜的未婚妻,他把她当成心中偷偷绽放的一朵瑰丽嫣红牡丹,却不知,那朵真正的牡丹是她的母妃——
是那个曾经在无数个暗夜里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叫他“启儿别怕”的、死去的、被人作践了的、可怜的母妃
呵,明珠,明珠,就凭这么一个又蠢又没规没距的黄毛小丫头,她,也配?!
※※※
“所以——殿下现在究竟想要怎样?或者说,殿下是想怎么报复你口中所谓‘伤了你心’的女子?”
听了太子这一番梦呓似地长长讲述,齐瑜额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全身愤怒着,几乎就连额上青筋都快迸起来了。
太子的心胸狭窄以及残暴阴冷不能让他轻举妄动,现在,明珠还捏在她的手里,是生是死,能否活着见他,这都是他齐瑜这个做相公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稍后有所不慎,明珠的命就悬于一线,搞不好,他会对明珠做出什么极端的事,这都是想也不敢去想。
所以,他必须冷静,必须先把给自己稳起来。
太子不说话,他站起来,依旧眼角阴阴地飞了一个不伦不类扭曲的笑,然后,声调不疾不徐地说道:“三郎,别在孤面前装作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地样子。你这样子,孤看着相当不舒服。”
齐瑜不说话。
“那个叫薛枕淮的‘蒙古大夫”也算是你自引的一头狼了,你知道么?就从这头狼踏进你们齐家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在寻思你那老贼府上有什么把柄弱点可以被他找到捏着,哎,也是巧……就在他找来找去找不着,还好,你这个儿子总算争了点儿气,这不,看着倒还一副‘无懈可击’的样子,实则内里却是个软得不能再软的软柿子,别的不说,就说只要你老婆一出事,你这软了吧唧的软柿子就可以被咱们捏来捏——”
说着,他又像是思及什么有趣的事儿,竟“噗”地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对了,孤还听说,还听说……你疼你老婆,竟把她疼成一个瞎子是吧?冤啊!真是冤!三郎,你说你咋这么冤呢?想那头戴枷锁的窦娥,想要自寻投江的屈原,他们几个加起来都没你冤——是吧?”
齐瑜依旧没有说话,现在,只要她娘子明珠豪发无损,他就算在他头上撒泡尿、或者告诉他明日就是人间末日,那么,他也必须沉着,必须冷静。
“啪啪——”太子像是觉得再调侃下去也没多大意思,索性目光一凌,双掌互击,直接进入正题——
“殿下!”
两名侍卫单膝跪地。
“带上来吧!”
太子不疾不徐地揉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