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不用说了!什么也不用解释了!
当明珠瞎瞎摸摸地触及云容白嫩细腻的胳膊上竟有几道细细伤痕,终于,一双乌黑清幽的眸子在烛光一闪,流动出一抹惶惑、凄迷而复杂的色泽来。
明珠最终松开了云容的胳膊,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只两手撑着椅子缓缓站起身来,几名丫鬟叫她神色不对,刚唤了声“小姐”,然而,她已经摆摆手,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众侍女的视线,走出了这偌大、安静的厢房寝阁……
到了夜间,明珠纹丝不动坐在红木妆台前,穿着件杏色薄绫睡袍,脸也不洗,妆也不卸。奶娘走过来摸摸她额头,还当她是生病了,问拾香等四个丫头:“小姐这是怎么了?你们几个小蹄子可是怎么伺候的?”
拾香等人不敢出声。
奶娘还要问,明珠忽然摸索着从妆台桌上拿起一封信,转身对奶娘说道:“奶娘,你明儿就回我娘家一趟,请夫人按照我信里所说的,务必把我信里所要的东西办妥了。还有,请她老人家尽快给我找一个既懂盲文、又懂家政之学的先生来,并告诉她,说我明珠从今儿起,愿意听她的教诲,好好学做一个侯、门、贵、妇。”
众人立即目露诧异,压根不知道她们这位小姐到底要干什么?
明珠闭着眼长长吁了口气,忽然从绣墩上站起身,叫了声“燕书”,燕书心虚地过来,明珠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问道:“还疼么?打的是你这边吗?”燕书泪眼汪汪说不疼。明珠又叫来云容,说:“云容,呆会我让奶娘把药膏拿来给你抹一抹,这么多天,让你受委屈了。”
几个人全呆了。
明珠这才叹道:“哎,‘陪嫁陪嫁’,陪到哪儿,哪儿就是家!奶娘,各位姐姐、妹妹,这些时日,你们跟着我明珠嫁进这齐府的的确确受了不少委屈,可是你们放心,我明珠虽是个瞎子,但绝不是个懦弱胆小怕事儿的人,今天他们这样瞧我们不起,那么——”她冷笑:“我就要让他们看看,看看我明珠是不是这么好欺负!”
所有的人立即惊住不动了!
自从明珠眼瞎之后,眼前的这位主子、她们终身的依靠,便时时乌龟似地把自己躲进壳里,笑容不再,往昔的灵动活泼也不再,曾经身上的飞扬顽戾之气就更不再。她成了一个自暴自弃的残疾之人,所有的青春、自信、跳脱也都随着黑暗的一生而统统湮没、怠尽……
“小姐……”众侍女哽咽着。
屋外,一轮皓月高高挂在屋脊的鸱吻房顶之上。月光莹白淌亮,如同一抹抹流泻水银,流到哪儿,哪儿都是明晃晃的霜花。
到了第三天,齐瑜自打淮安查看水利回府,因为答应明珠所求,两人从此分房而居,然而,才刚跨进书房一步,却不想听差荣贵走过来殷殷切切地笑说:“少爷,您总算回府了。您累不累?渴不渴?”问了一番,然后便笑意浓厚地告诉齐瑜,说:“少爷,您知道么?自打您去了淮安以后啊,您的这位三少奶奶可着实干了些‘令人刮目’的事呢!”
齐瑜见荣贵脸上憋着笑,随手脱了那身绛红色官袍,递给荣贵略微弯弯唇角:“哦?看你说得好像神秘兮兮的,那你说说,这位三少奶奶到底干了什么‘令人刮目’的事?”
荣贵说了声“是”,便把嘴巴往齐瑜耳边一凑,一五一十地告诉齐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