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丝毫不怀疑这个死鬼的绘画天赋,早年间的一个盗墓贼,相当于“高级技工”,木匠活、石匠活、土木工程,天文地理、历史文化,什么都要求懂些。
看架势,这人就是木匠的能手,画图不用尺子逼着,全凭用铅笔描画。
我在北京混了这些年,见过世面上写字好的,没有一个是所谓的书法家,殡仪馆写挽联的毛笔字最好,木匠铅笔字最好,做印泥刻章的钢笔字最好。
默默他俩以为我发现什么秘密,也都凑过来看。
“谁画的烟囱。”默默扒着我肩膀说。
我说:“这他娘的是塔。”
“我知道,我是说塔尖儿上这根烟囱。”默默反驳道。
我都懒得和他说了,塔顶上都会冒出一个尖儿,叫塔刹,也是一座塔中最高的地方,由一根刹杆和套在杆子上的圆环组成。
“陈兄弟,你看这塔内部,四根承重柱是不是有点面熟啊?”古胖子忽然在身后说。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貌似跟他没什么交情,也没出去一起玩过,哪来的面熟,一抬头,见古胖子正痴痴地看着墓室一边。
我出于好奇,也朝着他看到方向看去,主殿西南角由一条条厚重的长条石垒砌上去,用来承重墓室结构,看到这里,我脑袋像过电一样,连忙回头看另外几个角,在对比着手里的锡纸一看。
“这……他画的不是塔,就是这座墓啊……”
我说完,一拍脑门,操,真他娘的笨,广东佬本来盗的就是这座墓,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我咽了口唾沫,有些结巴的说:“我明白了,我们下来的古井……其实就是塔刹,堵住井口的汉白玉影壁,原来就是这些塔刹上一圈圈儿的圆环。”
我这么一说,三人又惊又喜,惊得是这座墓唯一的线索,差点让我一把火烧了,喜的是,这座墓的完整结构,原来是一座埋藏在地下的塔,怪不得凌敏电话里说,那什么节度使袁安极度非常迷恋佛,死后还真整了一座佛塔当寝墓。
佛塔能不能做墓室结构,这个我还真头一次听说,但也不是没有先例,法门寺地宫出土的那个八重宝函,装的不就是佛骨舍利吗?
古胖子欣喜若狂地拿过锡纸,激动地说:“陈兄弟,我看一定是这墓葬工程消耗量太大了,所以建设最顶层的时候,可能有些变故,只能草草结尾。终究这东西是座墓,万变不离其宗,是墓就有主殿和陪葬的耳室前后厅,他不过是把平房改成了楼房,道理是一样的。”
我抬头看了一眼,由于古胖子是站着,用手电照着图纸看,我从背面看去,隐约中看到锡纸上还透着一些字,因为铅笔是灰的,锡纸也是银灰色的,从我的角度刚好看见。
我忙站起来,按住古胖子的手,“慢点,后面还有字!”
古胖子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锡纸翻过来,把手电放在锡纸后面,做一个投影,这样一来,一行行铅笔字才显露出来。
看得出来,这伙广东佬和我们不同,充分了解了这座墓的情况,做足了充分准备。
这个字体和绘画比较好的前辈,一定是在入墓以前,他们的老板才告诉他们古墓的情况,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个人特意用图纸和文字描述起来,还放在防水的烟盒里。
当然,他最后还是死了,越是这样,反倒让我有些心里发毛,广东佬准备这么都挂了是什么原因。
在这张锡纸上,寥寥数字,却给我们揭示了两个震惊的信息。
其一,这座七巧邪塔墓葬,是平王袁安为其父亲修建的,他爹也就是以前平州地区的节度使。
其二,修建这座墓的真正目的,是镇压他父亲的亡灵。
锡纸上说,几年的时间,袁安父亲袁汵德由一个兵卒,变成节度使,由趁晚唐风雨飘摇,蓄谋称霸,靠得是两种东西,一个是阴兵,一个是阴宅,这“人”常年修炼御鬼之道,已经算不上是人类。
平王袁安大兴土木,建造的陵寝,居然是为了镇压他爹的魂魄。
广东佬给出一句评价是,平州节度使(袁汵德)如此呼风唤雨,其实他并不是人,而平王袁安代替父亲称王,其实也不是人……
仨人看得是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些广东佬知道的这么多,也都期盼这张烟盒锡纸有“下集预告”,可字写到这里,偏偏没位置继续写了。
“陈兄弟,这……御鬼之道是作何解释?难不成这平王父子是那个东西?”古胖子疑惑地问道。
默默踢了他屁股一脚,说:“我什么没见过,有人自称是仙,有人说自己是神,无非是封建社会愚民的小弯弯绕。再说了,他们说自己是鬼就是鬼啊,鬼怎么会死呢?别动摇军心。”
古胖子笑道:“队长,都来到这里了,打退堂鼓不是我的风格,但凡事还是要多考虑一步。二位细看这七层塔式墓葬,很明显是自下而上建造的。
也就是说在建成这一层时,发生了点紧急状况,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换句话来说,如果按照墓主人初衷建成后,我们现在面临的会不会是个大凶大恶的境地。”
“不用那么紧张,既然古墓是座佛塔,说明那个平王建墓的重心,不是防盗,而是像广东佬所说,封印他老子的鬼魂。
退一万步来讲,至少我们目前是安全的,死尸在主殿,主殿又在塔基。”
我算看出来了,古胖子太疑神疑鬼,我得把思想统一一下。
默默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