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颇大,身材有些瘦削的百里瑜起第二辩,浅谈华夷之别,细说现今大宛与周遭四夷之关系,在谈及如何处置之时,则以大宛派遣专人,教授礼义,使之知礼明义为主。
百里瑜之言谈,较之宁安志少了几分华丽,却也多了几分严谨和扎实,谈及如何教授诸夷礼义之时,也是提出了详细的做法,而非空泛而谈。
徐明远看着那表情略显木讷,声若洪钟的百里瑜,微微点了点头。百里瑜所言,虽非句句属实,不过相较于宁安志的据典而谈,他所谈及的关于四夷与大宛的关系,以及解决办法,确实有其可取之处。
而且此人思维之严谨,对于辩言的整体把控,实属徐明远见过的年轻人当中的第一人。此等人物,若为智囊,几经历练之后,绝对是算无遗策的可怕人物。
百里瑜话音落下,冲着众人行了一礼,尔后坐下。
场下再次掌声雷动,百里瑜是国子监下太学院学生,而且是今年院试之榜首,拥护者自然不少。
那些坐在椅子上的紫黄公卿亦是轻声交谈着,不时点头,看来对于百里瑜的辩论也是颇为满意。
场下众人热烈议论着,声音颇大,坐在徐明远身侧蒲团上的方亭延也是侧身看着徐明远,微笑道:“徐兄准备何时出言?”
“再等等吧,且听听诸位才俊有何见解。”徐明远笑着摇了摇头,又是看着方亭延说道:“不知方兄何时出言,小弟还想听听方兄的高见呢。”
“我今日来不打算出言,坐看天下才俊同台竞辩,也不失为一件雅事。”方亭延摇了摇头道。
方亭延的话让徐明远有些讶异,不过转念一想,以方亭延国公之子的身份,根本无需靠着这种辩论让自己进入朝中贵人的眼中。
方亭延扭头看了看白墨楼的方向,笑着说道:“我听闻白墨楼独挑六大书院,场场辩论都有独到之辩。不负当年以十篇辩文震动国子监之名。今日倒是想看看他对于华夷之辩有何见解,能否再以此独领风骚。”
以方亭延的身份,肯定知道白墨楼身份,自然不会如一般人那般将白墨楼当做从蛮夷之地出来的穷酸书生。
“我也想听听。“徐明远笑了笑道。说起来。他还从未见过白墨楼在人前辩论的样子,倒真是想听听他对此事的态度。
场下谈论了一会,祭酒大人起身示意众人安静,示意第三个人可以开始了。
“学生江南道越州吴峰宣有言辩。”一个穿着粗布棉衣,有些瘦弱。却也不失风度的书生站起身来,朗声道。
接下来台上众人不时有人起身出言,谈吐皆是颇为不凡,果然是天下才俊半数聚于此,和当初在崇州书院的那场辩论,堪称云泥之别。
说起崇州书院,徐明远倒是想起了对他积怨颇深的王子琪,目光在石台上扫过,却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看来他要么是没来。要么就是有些露怯了。
冬日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台下众人站了一个多时辰,不少人已经不顾风度直接席地而坐了。
李牧趴在徐明远身旁的石台边缘,看模样已经快要睡着了。易则是靠着石台坐下,正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蚂蚁,不时伸手去逗弄一下。
台上的众人有蒲团可坐,所以没什么感觉,而且不时有出言之人口出妙语,引得一阵阵骚动,皆是精神熠熠。若有所得。
徐明远听着众人的言谈,不时和身旁的方亭延轻声谈论几句,确实从这些人的辩言之中得到了不少体会。
台上百余人,自然不可能人人都出言。而且之前十数人出辩言之后,连着数人所谈皆是有拾人牙慧之嫌,台下的反响也是颇为一般。所以剩下之人,如果没有独到之言,已是不再积极起身了。
再有一个淮南道的书生说完自己的辩言,行礼坐下。台下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连叫好谈论都没有几声。
祭酒大人再起身,看着台上众人,问道:“可还有人有言辩?”
台上众人静了静,一时间却也没有人起身。
祭酒大人平静看着众人,没有催促。
场下众人的目光多集中在白墨楼身上,若说此时众人还有期待的,恐怕也就是白墨楼和一直没有起身意思的方亭延了。
白墨楼独挑六大书院,不过之前那六场辩论,看到的人并不多,今日不少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徐明远看了一眼白墨楼,白墨楼亦是在看着他,微微点头,然后起身,冲着祭酒大人揖手一礼,朗声道。“学生剑南道蜀州徐明远,有言辩。”
众人都在期待白墨楼,所以徐明远决定先起身,将这股情绪再往上推一推。
以白墨楼的性格,为何会在进长安之后独挑六大书院,徐明远多少能够猜到一些。虽然他师父给了他怪医秦兆雨的地址,但是否真的能够治好他的病,延命三十年,谁也说不准。
白墨楼要死当谥文正,如果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那他必须尽快让那些高居上位的人知道他的才学,改变他们对于白家世代戍守西南的武夫形象。
所以他入长安就独挑六大书院,硬生生的踩着六大书院让自己跳脱出来,让所有的人都无法无视他的存在。
为兄弟当垫脚石,徐明远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事。
原本目光也不时落在白墨楼身上的祭酒大人看向徐明远,目光微微一凝,露出了几分意外之色,点了点头道:“好,你且辩。”
台下众人看着徐明远,皆是露出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