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只听得红杉女子说道:“这位仁兄不必如此,来此便是客,请起来来坐吧。”
声音柔和,却是毫无半点寒冷之意。
赵正心道我哪里想跪着了,都怪这不争气的膝盖,想要支撑着站起来时,却是两膝无力,怎么也使不上劲。
燕语寒轻见状,便把他搀扶起来,扶在一张木藤椅上坐了,两女童依旧退回来,垂立左右。
那红杉女子又道:“仁兄姓甚名谁?如何来到此方?可否见告?”
赵正见这女子彬彬有礼,完全不像燕语寒轻两个野丫头,也不像莫玩臭道士一样粗鲁,不觉好感之意顿生,忙答道:“在下浮寿山赵正。”说着手指向莫玩一指道:“是这位道长带我来此间的。”
莫玩见赵正供出了自己,似有愧疚,干咳一声,低下了头。
果然,那女子朝莫玩看了一眼,道:“东门谷十余年来不曾迎接外人,今天可是破了这个例了。”
她的声音虽低,却是蕴含威严,屋中并无一人答话,寂静之中赵正更是坐卧不宁。
他眼光向着地下,不敢开口。
久之,只听那女子微微叹了口气道:“石之纷如已然出世,他这一遁,再要擒获怕是不易了,从此天下,恐怕难有宁日了。”
她说完这些,站起身来,屋内仍是鸦雀无声,各人都各怀心事,默默不语,都明白走了石之纷如是多大的事情,不啻天崩地裂。
各人心中都如煮沸到了极点的水,沸腾不止,只是不在神色上泄露出一点点来。
红杉女子环视一圈,眼光最后落到赵正的身上,赵正被她的眼光看的打了一个寒噤,不由自主地将头垂了下去,盯在了自己的脚面上。他的心里面乱乱的,仿佛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情,纵放了妖怪石之纷如,这可如何是个了局?
一时之间,屋内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红杉女子扬起头,忘着窗外,眼光深邃而遥远,一句话也不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过了许久许久,只听她说道:“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的眼光依然是望着窗外,并不看任何一个人,似乎是自言自语,“那时,天下妖氛大作,搅乱乾坤,黎民不得安身立命,真君以除妖镇魔为己任,经数十年征伐,共擒获天下最最厉害的五个魔头,分别镇于五处极为隐蔽之处,又分别托付与当时世上最有名望的五家看护,真君压符立碑,告诫守护者务必用心看护,勿使妖邪再次横行人间,贻害生灵,这段往事,除了五家之人,知道的怕是很少很少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赵正如听故事般,听出了一些眉目,他抬头望望众人,只见莫玩眉头紧锁,盯着半碗茶水看了不止,似乎很严肃的样子,燕语寒轻都抿着嘴唇,好像也是一副忧愁的样子。
只听红杉女子续道:“五妖之中,我东门谷负责看守的正是石之纷如,细算起来,已历几世,一直以来,我东门谷与世隔绝不通外人,满拟可以世世代代永镇妖邪,哪成想,在我这世却是出了差错……”
那女子说到这里,声音竟然开始哽咽起来,他的声音极为低微,说的长久了,话语中微微带了喘息,一听便知是中气不足,身有大病,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再不说话。
屋中仍是无人置喙,人人都是面色凝重,似有大事将要发生。
赵正听她讲天下共镇有五妖,那岂不是除了黑气妖外,还有四个极为厉害的妖魔,那可真是……。
他想到这些,忽又想到,假如那四妖一齐出世,这世间还不知会怎样?
想到一个石之纷如就如此这般厉害,倘若四妖……
他不敢再想下去,自己的额头已微微有冷汗泌出,又想到那真君既然能擒获五妖,干嘛不喀嚓喀嚓全都宰了,省得留下祸害,连累后人担惊受怕。
那真君又不知是谁?现在又在何处?
他既唤真君,难不成成了仙不成?
又想到师父整日的寻仙访道,这许多年来连个仙的影儿都未曾遇到,想不到人家这里,却真的有过仙的足迹。
赵正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着,冷不防一个声音大喝道:“猴儿,你是怎样放走妖孽的,快老实交代。”大喝的正是莫玩道人。
赵正被这声大喝刺中了心坎,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不该撕了符箓,他心有愧疚,被这声大喝吓得屁股都软了,扑通一声就滑下椅来,顺其自然地跪倒在地,张嘴道:“我……我……”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听那女子的声音道:“那镇妖符不是谁想揭谁就能揭下来的,那镇妖碑也不是谁想劈就能劈开的。这个人——”她顿了一顿道:“根本没有这个能耐。”
他这一说,众人都看看瘫倒在地的赵正,一副萎靡不堪的模样,都相信那红杉女子说的是事实。
那女子说一句,莫玩脸红一下,他也明知赵正根本没有这个能耐,只不过想出脱自己带外人进谷的过失,好好惩罚一下这个风筝。
莫玩被红杉女子说的无言可对,只好猛灌一口茶水,闭上了嘴巴。
赵正心道:“是我,是我,是我揭的镇妖符,是我劈的镇妖碑,是我纵放的石之纷如。”
他在心里大声地承认着,口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知是因为心情激动太紧张的缘故,还是内心深深的恐惧让他只想将这个秘密隐藏隐藏永远地隐藏。
这时忽见身边的两女童燕语寒轻扑通一下双双跪下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