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牢门打开,钱桧带着满脸的绝望和恐惧,蜷缩到了角落里,默默地跪了下来。而孙尚香则是万分委屈地冲向了孙坚,一把抱住了孙坚的大腿,哭哭啼啼地道:“爹爹,爹爹,尚香被人欺负了,呜呜~”
孙坚面带愠色,不满地看了看钱桧和那群管事的,还恶狠狠地瞅了赵月一眼,然后呵斥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钱桧眼珠子一转,他觉得孙尚香年纪小,应该说不清话,不明白事理,便想要栽赃假货给牢里的赵月,于是赶忙跪着爬到孙坚的脚旁,颤抖着说道:“孙,孙将军,小人听说是那赵月拐骗了小郡主,所以,所以才找人你去通知您的呀……”
赵月听后吓了一跳,心道这钱桧也太卑鄙无耻了,简直狠毒到了极点。事到如今,竟然还混淆黑白,企图自保,他正欲开口分辩的时候,就只听孙坚将信将疑地问道:“如此说来,小郡主是自己进了牢室?”
钱桧闻言一愣,未及狡辩,孙坚一脚飞起,将钱桧踹到一旁,大声叱道:“区区一个下贱人,竟然还想蒙骗我孙文台,如果不是你动手开牢室的门,将我女儿关进去,她身子再小又如何进得去!”
钱桧被踹在冰冷的地面,吓得面无血色,跪在地上,口中不断的求饶。
孙坚心中嫌恶他,并不愿跟他做太多接触,以免脏了自己的手脚,当下,孙坚看了看赵月,发现赵月一脸平静,并不做分辩,心中也算明白了一两分,于是低头将孙尚香抱了起来。
孙尚香缩在孙坚的怀中,小手摸着孙坚长满胡须的下颚,然后指了指钱桧一干人,慢慢地解释道:“爹爹~是这一群人欺负我,将我扔进了牢室里,幸亏哥哥接住我了,尚香没有被摔死,而且这个哥哥可好了,爹爹为什么要让他待在这个阴暗的地方呀?”
小尚香一边说,一边眨着尚带泪花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孙坚,让孙坚的那颗爱女之心都要碎了。
孙坚庆幸女儿没事,又对赵月多了几分好感,心中回想起那日审问赵月的场景,觉得赵月也算是一个忠义之士,更何况赵月犯的罪并非十恶不赦。
于是,孙坚当即下令放赵月出牢,并且安排手下的士兵给赵月换上一身新衣服,放出虎牢关,任由他到何处去,所有士兵不得追赶。
赵月听完孙坚的命令,长叹了一口气。
面对自己的这种待遇,他本想说些什么,但考虑到怀中揣着的母亲给他的东西,他还没有拆看,也只能是先顺从的接受这种安排,默不作声地从茅草上站了起来。
或许是在这破地方待得时间有些长,赵月全身散发着一股臭味儿,而且头发也有些杂乱,上面还横着一两根草,原本英俊白皙的脸,也变成了花猫。
他走出牢室的时候,孙尚香还被抱在孙坚的怀里。
她丝毫不嫌弃赵月,伸出小白手,将赵月头发上的一根草捡了出来,趁机偷偷地冲着赵月眨了下眼睛,俏皮可爱。
赵月明白孙尚香的意思,这个小家伙讲述事情原委时,隐去了他的请求与包裹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他。
赵月想到这里,便对小尚香投以微笑,他心中感激这个女孩儿,更加佩服她的智慧与天真。如此年少,就能这样明辨是非曲直,赵月的心中对孙尚香又多了一份重视。
“哥哥,你还会回来看尚香吗?”孙尚香知道赵月要走了,有些舍不得地看着他。在三岁少女的心中,那个嫁娶的约定丝毫没有更改过,而是早已经变成了一粒小种子,种进了她幼小的心田。
赵月听了孙尚香的话,也有些不舍,他看着她,眼中透露出怜爱,而后点了点头,道:“当然,哥哥会回来看小香的。”
说完,赵月就在一群士兵的引领下出牢了。
不得不说的是,这群士兵似乎很尊重赵月,即便赵月现在身穿囚服,他们也是客客气气,没有丝毫的歧视或者鄙夷。因为在这些士兵的眼中,赵月虽然被俘,却也是尽了忠义之道,是值得尊重的。
在他们的眼里,真正看不起的只有钱桧那一群人。
这些人背叛了昔日一同生活的汉军兄弟,投靠了孙坚,虽然名义上是他们的同僚,但实际上确实一群趋炎附势的宵小,他们看不起这些人。
只可惜,他们只是士兵,能够做到的就只是像赵月一样,忠君命,讲义气。
在这个时代,战乱横行,每一个身为士兵的男儿都要热血拼搏,他们也许不知道将军或者主公内心的算盘,也许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了什么而战。
但是,他们并非不能分辨对错。
有些时候,即使敌人是对的,他们觉得于心不忍,也要提起兵器,毫不留情地冲上去,这不是不分黑白,而是所谓的“各为其主”。
毕竟,他们只是一群为了生计小兵,无法做到像昔日的吕布那样,为了心中的道义,即便可能被世人诬为叛徒,也要做出忠于内心的选择。
空气清新,干冷中待着一丝匆匆赶来的温润,泥土之中,也仿佛暗藏了许多嫩绿色的生机。放眼望去,虎牢关一片新的气象。联合军不日就到,百户居民已将这里装扮的红彤喜庆,只待庆功宴席。
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赵月的心中承认:牢外的天空很蓝,太阳光很耀眼,晒着他有些热。
他已经多日没见过如此阳光明媚的天气了,此时不得不伸手挡住眼前的万丈光芒。
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