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太一愣,本是想让绿莺难看,谁知竟是这么个结果,当真能拿出百两银子?她将眼一眯,仔细瞧了瞧面前的小丫鬟,见绿莺面色不似作假,头上珠翠满满,身上华贵布料隐含金丝
,面色白里泛红,日子定是过得极为滋润。
她又望向菱儿,那小蹄子躲在绿莺身后,探头探脑地不敢正眼看她。哼,以为寻到靠山便可高枕无忧了?以为能飞出她的手掌心?凭什么我儿孤零零地躺在**板上,你们这些贱皮贱肉
的奴才秧子可以大张翅膀去过好日子?我呸!没门!
她冷笑一声,将恶毒藏在眼角下,斜睇着绿莺,阴阳怪气道:“实话跟你说,我甚看重菱儿,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将来是要给我养老送终的。”顿了顿,眼珠子狠狠一瞪,厉声道:
“今儿我且把话放这儿,莫说一百两银子,就是万两银子也不成!”
“你!”绿莺气地一噎,她怎么也没料到,这刘太太会这般无赖,两口茶的功夫便空口白牙的反悔。一个小丫鬟而已,至于紧紧攥在手里,一百两都不让么,疯魔了不成?
如今还有何法子?她思绪急转。
要是冯元出马还能有些余地,她后悔未早些时候回刘家,若那时晓得菱儿遭遇,早些求他该多好,如今却已然行不通了。因了前几日那事,她已然成了惊弓之鸟,自个儿尚且在猛狮身旁
蜷缩打盹儿,自顾不暇战战兢兢,哪还敢撑破胆子去求他,这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再如何失望也没辙,只与菱儿两个哭诉一番后,绿莺才无奈离去。
南门宅子后院有处花架子,木槿花开的时候,离绿莺初来时已过去月余了,日子过得安逸,整日无所事事的,遂阅看起了话本子。
看的无外乎甚么才子佳人花好月圆之类,仿佛身临其境,自个儿便是那被疼被怜的福气女子,初看如痴如醉,待看多了便腻味了。
忽然想看些说案和游记的,绿莺带着丫鬟秋云去了书坊。
一路晃晃悠悠,走了半晌终于停了。
绿莺下了轿子,抬头瞧了眼,是家名为“静谦斋”的书坊,坐落在延喜街上。
门脸不大,进进出出之人却络绎不绝。
她等在阶下,让旁人先行。
待人稀了些,才要迈步,忽地来了阵风将一叠宣纸吹来,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落在她脚下。
“哎呀!”她赶忙抬脚,却为时已晚,最的宣纸上明晃晃多了个小脚印。
“是小生冒犯姑娘了,请姑娘宽恕则个。”
她正兀自懊恼自个儿的冒失,还未回过神来,面前已然蹲下一书生,埋头边捡纸边赔罪,好一通忙活。
待那书生捡起纸,立起身瞧清绿莺后,忽地如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怔怔望着她。
离远一瞅,屋门大敞,二人迈进门槛,里头立着才回来的玉家夫妻,正不住劝着刘太太节哀之话。
绿莺进门前还有些侥幸,这下终于下了论断,心里顿时一沉。她慢慢踱着步子,轻声来到**前,这一看却被吓得一颤。只见**上的刘少爷脸上紫红肿胀,双眼似要脱离出眼眶,鼓着直离远一瞅,门大敞,二人迈进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