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镇,无悔要了间小房,用过饭,掌上灯,正要休息,忽然隐隐听得远处传来一片马蹄声。
当下便想:这时候还在赶路,到底有甚么急事?莫非是冲自己来的?
西域也是独孤无我的地盘,他们独孤家整整在这里经营了五百年,用土皇帝三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小二开门,还没说话,他的脸上便挨了一巴掌,只听一人粗声说道:“这么回事,开门开的这么晚,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马也得喂好,吃了饭大爷还得赶路。”
店小二连连答应。
从脚步声来分析,进店的共有两个人。
无悔心下思量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轻轻出了房门,穿过三合院,绕至客店后面,只听得刚才粗声说话那人道:“三哥,你说这批货在不在这些蛮子手里,如果不在我们可就麻烦了,少爷是下了死命令的,到时候我怕……?”
无悔顺着声音走到窗下,他倒不是存心窃听别人阴私,只是这伙人形迹可疑,自己又是江湖上有名的淫贼身,不得不处处小心提防。
只听屋里另一人道:“消息肯定错不了,这批货就在这些蛮子手里,无论如何我们也得搞到这批货,不然少爷哪里真不好交代”。
这人声音洪亮,中气充沛,一听就是一个内功精湛的高手,无悔见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便不在继续下去。
次日清晨,无悔结帐,出得镇来,走了一个多时辰,忽听自己身后传来一阵“我武——维扬——”“我武——维扬——”的喊声。
未免误会,无悔一拉缰绳,翻身下马,听得镖局的趟子声越喊越近,不一会,二十几匹骡驮赶了上来,无悔怕有熟人,忙背转了身,将一顶大草帽遮住半边脸,同时又借故偷看马上镖师。
为首的一个镖师,满脸胡子,黑漆漆的一张长脸,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无悔见他背上背着一个红色包袱,手上还挎着一对奇形兵器,竟是外门中的利器五行轮,不由寻思道:江湖中用这种奇门兵器的好汉少之又少,好像听说只有江洋大盗关东六魔才使这般兵器,莫非这汉子就是关东六魔?
他怎么是镖师打扮?
他们到底是冲谁来的?
昨天晚上口中谈及的少爷又是谁?
是独孤家?
还是南宫家?
一个个疑问在无悔脑海深处浮现!
从小镇出来,足足走了半天的路程,无悔将马栓在荒滩的石头上,随意掏出干粮啃吃了起来,只听后面一阵驼铃响,尘土飞扬,一大队沙漠商队赶了上来。
等他们走的近了,无悔才看清,这伙商队有数十匹骆驼,还有二三十匹马,乘者都是回人,高鼻深目,满脸浓须,头缠白布,腰悬弯刀。
回族商人从回部到关内做生意,这一路也见得多了,无悔也不以为异。
突然间眼前一亮,一个黄衫女郎骑了一匹青马,纵骑小跑,轻驰而过。
无悔见那回族少女人才出众,不过多看了一眼,那少女大约也是十八九岁,腰插匕首,长辨垂肩,一身鹅黄衫子,头戴金丝绣的小帽,帽边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革履青马,旖旎如画。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上似乎有南宫雨的影子,所以无悔多看了一眼,这一看坏事了,那黄衫女郎见一个汉人少年痴痴的望着自己,不由脸一红,冲着前面一个老者叫道:“爹!”
一个身材高大、满颊浓须的回人拍马过来,在无悔肩上轻轻一拍,说道:“喂,小朋友,走道么?”
无悔“唔”了一声,根本没有意思到,自己这般呆望人家闺女可显得十分浮滑无礼。
那黄衫女郎只道无悔心存轻薄,手挥马鞭一圈,已裹住她坐骑的鬃毛,回手一拉,登时扯下了一大片毛来。
那马痛得乱跳乱纵,险些把她颠下马来。
黄衫女郎长鞭在空中一挥,辟拍一声,扯下来的马毛四散乱飞。
她父亲却脸有忧色,低声向她说了句甚么话。
黄衫女郎答应道:“噢,爹!”
也不再理会无悔,纵马向前,数十匹驼马跟着绝尘而去。
傍晚到了布隆镇,镇上只有一家大客店,叫做“通达客栈”。
店门前插了“镇远镖局”的镖旗,原来路上遇到的那枝镖已先在这里歇了。
这家客栈接连招呼两大队人,伙计忙得不可开交。
无悔洗了脸,手里捧了一壶茶,慢慢踱到院子里,只见大厅上有两桌人在喝酒吃饭。
那背负红布包袱的镖师背上兵器已卸了下来,但那包袱仍然背着,正在高谈阔论,谈及的内容当然是他们刀头舔血的事迹了。
无悔手里捧了茶壶,假装抬头观看天色的模样,只听一名镖师笑道:“阎五爷,你将这玩意儿平平安安的送到少爷手里,少爷还不赏你个千儿八百的吗?又好去跟你那小喜宝乐上一乐啦!”
无悔心道:这斯果然是关东六魔中的第五魔阎世魁,当下更加留上了神。
那阎世魁道:“赏金吗?嘿,那谁也短不了……”。
他话还未说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嘴道:“就只怕小喜宝已经跟了人,从了良啦。”
无悔斜眼一看,见说话那人相貌猥琐,身材瘦削,但也是一身镖师打扮。
阎世魁心中不快,“哼”了一声。
第一个说话的镖师道:“赵天宝你这东西,总没好话,还不给五爷道歉。”
那赵天宝仍是有气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