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真没自由,幸好你家老嬷儿睡得实,要不跳墙都有人盯着……”
“三少爷家是大户人家,规矩多。”男孩们说笑着,不见挪揄,倒是挺遗憾他不能和他们一道去骋驰玩乐,“三哥没吃过榆钱饭,回头我娘蒸好了,我给你捎点,悄悄的,交给你家门上的小厮。”
小顾承眼睛亮亮的,拍手说好,“一言为定啊,你可千万别忘了。”
孩子们跑远了,沈寰见他把长剑塞回袖子里,以为他要翻墙回去,不料他转身,看向她,随后步子轻快的朝她走过来。
“吃枣儿么?”他摊开洁白的汗巾,笑容温暖,“您是住在这附近?还是来找人啊?”
面对陌生人还这么友善,举止温文有礼,她很满意,随口道,“我要去城西白云观,迷路了,小兄弟你知道该怎么走么?”
“啊?可这是城东,您怎么走到反方向来了。”小顾承一脸疑问,“要不咱们去街面上,我给您指路罢。”
她笑笑,说不急,拣了一颗枣尝起来,“我刚到这里,还想四处逛逛,街上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他眨眨眼,想了一瞬,嘴角上扬,“有,我请您吃糖葫芦去。”
小顾承领着她往大路上走,之后慷慨大方的买了两串糖葫芦,还很是体贴的告诉她边走边吃容易沾灰,领着她找了个僻静的胡同,席地坐在树下,坐下之前不忘帮她把地上的浮土吹了吹。
太有趣儿了,一切像是做梦,可梦里的人温雅的笑着,一如多年以后。
“你叫什么?”她咬着冰糖,喀嚓一声脆响。
他吃得快,嚼完嘴里最后一颗山楂,满足一笑,“我叫顾承,顾念的顾,承诺的承。您呢?”
无声的笑笑,她想起第一次问他的名字,他就是这样说的,一字一句,分毫不差。
只是在他眼里,她现在应该是一个成年妇人的模样,大他许多,所以他很规矩的称呼她为您。
她于是成心逗他,“我叫沈寰,你叫我一声姐姐就行。”
小顾承明显一窒,转头瞧瞧她一身打扮,心里腹诽这是该叫婶子罢,还姐姐呢!?不过他向来不愿意让人为难,想了想,果真乖巧的叫了一声,“沈姐姐。”
这便宜占的太容易了,沈寰禁不住偷笑,接着问,“你今年多大?”
“十二。”他回答。
她心中默算,点头道,“还有八年……”
再过八年,他二十,她十二,那是他们相逢的年纪。可小顾承不明白,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完全一头雾水。
身边这个女子有点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好心问道,“沈姐姐,你是刚来京城么,去白云观是祈福还是寻人啊?”
“我啊,”她满心的狭促,咬着糖葫芦,信口开河,“都不是,我不用祈福,因为我本身就是神仙,去那儿是为瞧瞧观里香火如何,顺便考校一下观主修行够不够飞升的标准。”
玩笑开大了,小顾承侧目,喉头动了动。亏得他为人厚道,愣是勉强忍住才没问出那句,姐姐你确定自己脑子没毛病?
沈寰佯装看不见他的讶然,她玩兴正盛,歪着头道,“不信?那你问我,往前倒五百年,往后推五百年,世道如何天下什么样儿,我都知道。”
小顾承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怎么没事招惹了这么个神志不清的主儿,瞧着可是好模好样的。他干笑两声,自觉实在问不出什么。
“没有问题啊?”沈寰长叹感慨,按捺住想掐他脸蛋的*,那么清透细嫩,年轻貌美,不调戏简直对不起老天安排的这一场美梦,“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对人生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谁说没有,只不过是不想和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探讨上下五百年罢了,哪儿都不挨哪儿。小顾承再度默默腹诽,却还是无奈的问,“姐姐真是神仙?”
“当然,如假包换!其实该让你叫我一声神仙姐姐。”
小顾承此刻真心觉得,他在自家门口捡了一个失心疯且非常令人无语的女子,内心的后悔,根本不足以用言语形容。
正纠结是立刻丢下她跑远,还是留下来听她满嘴跑舌头。可架不住她笑吟吟盯着自己,好像就等着他开口询问。
不得已,他哦了一声,扶额半晌,灵光一现,“既是神仙,该当见过不少仙友了?请问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究竟长什么样儿啊?”
这下轮到沈寰无语了,这什么鬼问题,他嘴里说的人是谁?她只听清二郎两个字,莫非是二郎神?
小顾承没扭头,余光看见自称神仙的人一脸错愕,忽然又有点不落忍。他是自打认识字起,就差不多无书不读,偏生记性奇好,过目不忘,杂学旁收起来毫不费力。尤其对书里英雄好汉的花名贯口,所用兵器大小重量,几乎每一样都能如数家珍。
可一般人谁知道二郎神杨戬的仙号全称究竟是什么!这问题委实有点难为人。
他过意不去,很体贴的追问一句,“那,那哮天犬是公的还是母的,这个姐姐总该知道了罢?”
什么?头顶好像有乌鸦掠过,嘎嘎叫着,十分晦涩难听。
沈寰终于知道什么叫尴尬,轻咳两声,“我和他们不大熟,那个,回头问了,有机会再告诉你……”
小顾承别过脸,微微一笑。清润柔和得嘴角牵出一个漂亮的线条,某人看见,禁不住已经十分想要上下其手。
可待了这么会子了,这小子竟然连她的美貌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