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得了四皇子妃如此的赞美,心中得意,面上却谦道:“织锦又与绣花不全一样,并不全是靠手工,而是要借着好织机的。”
四皇子妃却是懂得些的,便笑道:“虽然要织机好,但若不是能工巧匠也是不成的。”又道:“我也算见过不少的世面了,六奶奶的锦还是令人耳目一新。”
云娘听她果真发自肺腑十分赞美,倒有些不好意思的,便请大家进房吃茶,拿出些江南风味的点心,又说了些闲话,四皇子妃方才告辞。
大家送了四皇子妃上轿,大奶奶便拉了云娘的手一同向回走,又告诉她,“四皇子妃的娘家却不是我们勋贵人家,而是文官,她父亲曾任过礼部侍郎,现在已经过世了,全家都回了原籍,倒没有什么势力。”
云娘也笑道:“我进了京也听人说四皇子一向不大喜欢出门,只在家中读书,不愧与四皇子妃是一家人。”
“这话说的很是,如今这些皇子们,只四皇子是最省事的,对太子也恭敬。”大奶奶消息要比云娘灵通,又道:“过了年,四皇子与四皇子妃搬到了皇上赏他们的庄子上,说那里有一片沼泽,要按书上写的方法变成良田呢。”
云娘听了也觉得稀奇,“若是那样,江南有许多的沼泽,岂不是都可以变成了良田?”
“我倒不是很信,四皇子也无非是一时好奇而已。”
到了正房前面,云娘便欲与大奶奶分手,回家织锦,却又被她拉住了,“这些日子事情多,我们妯娌倒没有机会多在一起说话。”
云娘也只好随着,见她神态却比过去亲切许多,说了半晌闲话,又拿出两个玻璃高瓶子,上面木头塞子,又包着金箔,里面装着深红色的水,道:“别人送我四瓶,说是西洋顶尖的好酒,用葡萄做的,喝了对身子再好不过,分给六奶奶一半。”
现在云娘见识也多了,亦能瞧出果真是好东西,便推让道:“我又喝不惯洋酒,大嫂自己留着慢慢喝吧。”
大奶奶便笑,“先前你初进府,并不知秉性,也不敢多来往。眼下方知你果真是最赤诚的好人,正与我脾气相投,我们妯娌岂不是要亲热起来!”又感慨道:“如今我管着家,虽然天天不错眼珠地盯着,也难免有疏漏,也只有六奶奶真心帮我。”
云娘便知自己向丰姨娘透的消息传到了大嫂耳中,却也不肯明说,只笑道:“我们这样大的一个府,又有这么多的人,每天又有这么多事,大嫂已是极能干极精明的人了,若是换了我便肯定不成的,只是偶尔出门听了点什么,自然也不敢瞒着。且我不喜管家事,只愿意织锦。”她亦要表明自己并不是想与大嫂争权。
大奶奶听了果真开心,若是六奶奶将府里的那些弊端嚷出去一件两件的,自己面子上便下不来,在侯爷和大爷眼前都要丢人,亏了六奶奶也只悄悄点了丰姨娘,再告诉自己,正给自己留了时间慢慢查处。
原以为定然要分出几项事务交给六奶奶才好,但六奶奶自己便先拒了,更是一喜,此时便笑道:“我还有一事要说,因六房正屋的地龙一直不大好用,你回来时又在冬日,便一时没法修缮,现在天气渐暖,我便派了人彻底翻修一回,再过一两个月你便搬过去住吧eads;极品废体。”
当初也正是大奶奶将自己安顿在芍药苑的,眼下又让自己搬回,云娘知她是向自己示好,可她是不愿意搬到正屋的,便微微一笑,“我和玉瀚只两个人,住在芍药苑里却是正好,冬日里十分地暖和,才进了春天,芍药花又要开了,更舍不得搬出来,大嫂便不要麻烦了。”
大奶奶便略皱了皱眉,“可是来了人看,终究觉得不像……”
原来刚刚四皇子妃过来,在六房正屋前停了一下,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大奶奶也一定多想了。
云娘早知大奶奶的为人,她表面上十分地和蔼,总做出格外宽容的模样,其实心里想的只是她自己——不,更确切的是她的名声。
虽然不知这一次汤家复起前她是什么样的,但是眼前云娘看到的她,就是一心想要所有的人都以为她贤良、能干、体恤、温和,堪做武定侯的大奶奶,将来的武定侯夫人的。
切实论起来,她对自己并不好,但也不很坏,前前后后的变化无非是因为自己变了,她便跟着也变了而已,这都是人之常情。
其实云娘从旁去看,大奶奶一心以为自己如今身份高贵、地位稳固,将来前程似锦,十分地志得意满,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
且不说武定侯大爷恐怕并不能跟随太子立下从龙之功,就算果真成功,其实于大奶奶又有什么好处呢?
就连丰姨娘都会悄悄在自己面前抱怨,说到大爷实在是太不顾家了,整日住在外头,又有许多的姬妾,可是大奶奶看起来却全不在意,她依旧兴致高昂地应酬亲友,打点着家事,唯恐有一处有一点的纰漏。
自己悄悄提醒些事;四皇子妃只在正房前面略停了一下,她便想了许多,要赶紧弥补,这样的小心,还真让云娘说不出的感受,于是就连她先前对自己的不好,也都埋怨不起来了。
云娘便笑道:“那也与大嫂无关,是我们两个愿意住芍药苑的。”
大奶奶在意的便是这个,现在松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们愿意,那就这样吧,”只要不要把这件事归到当初她安置不当就好了,便又道:“不管怎么样,我也让人把六房的正屋修缮